今晚米雪家里也吃火锅,不过她们准备的是标准的平城涮羊肉。
涮羊肉这个词在外语中经常被翻译成为“蒙古火锅”,其实不准确。
所谓“涮羊肉”就是起源于平城,是从皇宫贵族里面传出来的,和蒙古没啥关系。
不信可以问问上了岁数的蒙古人,哪一位小时候吃过、见过听、说过涮羊肉这回事?
没有别的原因,早年间日子过得太苦,谁家也没有这个能力鼓捣这种精致吃食,牧区就更不行了,只有到了京城,只有皇宫贵族里面才有这个闲情雅致,把上好的羊腿肉卷好、冻好、再切片涮食。
而且自打有了涮羊肉这款火锅,就一直伴随着芝麻酱、酱豆腐、韭菜花这老三样,;另外还有一味增鲜的卤虾油也是必不可少。
至于酱油、醋、葱花、香菜之类的,就看各家喜欢了。
今天米雪的父亲亲自下厨,在酱料的调制上用足了心思。
首先用八角、香叶、白芷、花椒等几味香料煮成料水,再用这个料水加上酱油、米醋、香油去泄芝麻酱,芝麻酱用的不是外面调和了花生酱的所谓的所谓二八酱,而是专门选用的六必居的纯芝麻酱,就为了追求那种从下就吃的老味道。
酱豆腐、韭菜花也必须得用六必居的,还得是新买的,现开瓶现用,防止有别的杂味进去。
至于其他的调味料、则用青花小碗装好,围着炭火铜锅摆了一排,又配了几样糖蒜、糖醋白菜心、炒红果、苹果鸡蛋沙拉等小菜,摆在桌上花花绿绿的煞是好看。
能把一餐涮羊肉讲究成这样,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能做到的。
事实上,米雪家里还真不是什么普通人家。
米雪家住在二环里灵境胡同的一个四合院,这个四合院是一个标准的三进院子,在前朝曾经是某位贝勒的府邸,后来转手给了一位阔商,现在则成了一个大杂院。
但是米雪家却因为他父亲外贸工作的关系,独占了这个()
四合院的后花园,走进前面朱漆大门,穿过前院、回廊、中院,又穿过下一个回廊,杂乱不堪的景象一下子变得雅致,甚至有几分清幽。
后花园里的假山有几块石头已经跌落,依稀还能看出原来的模样。
庭院里虽然没有了什么名贵树木,中间的白玉兰花枯得只剩枝干、花池里的夜来香也萎得只留下不长的根茎,但能想象出春天到来后,这个院子肯定会勃勃生机。
石阶高台上的几件北方被修葺的崭新,雕梁画柱飞檐轻挑,还保留了当年高门大户居所的气质,两侧各有两间耳房,分别是厨房、厕所和一间锅炉房。
米雪家的供暖有自家的小锅炉房,这是当年父亲看中这个房子的重要原因之一,解放初就安装的老式锅炉到今天还非常好用,而且今天妈妈也没有再吝惜那些好不容易才运进来的煤,挑着上好的煤块使劲地往锅炉里塞,提前把房间里的暖气烧得很足。
父亲准备好饭桌上的一切,披上了大衣便到了大院门口提前等客人。
独自留在房间里的米雪有点坐立不安,眼睛不时地瞟向窗外,房间里很热,热得米雪的小脸都有些绯红。
……
今天米雪家要请客,请的客人只有一个,但这个客人的身份有点非同一般。
首先,他是米雪的客人,是米雪第一次请自己的客人到家里做客,再者,这位客人的身份很不一样,因为他是个洋人。
来自澳洲的一位洋人,一位如假包换的白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