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记者惊叹道:“您8岁的时候就认识了共和国勋章吗?那个时候就立下了如此高远的志向,并且为此努力半生……您真是一个了不起的人。”
“没那么了不起,”想到过去,陆绍轩脸上露出了几分怀念,嘴角也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你们根本猜不到我当时是怎么认识共和国勋章的。我之前说过,我这个人小时候非常讨人厌,总爱跟别人攀比,什么都比。幼儿园的时候,我家有20万的车,车上贴满了各种我喜欢的卡贴,我走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到了小学,有钱人变多了,20万的车已经满足不了我了,我就回家和我妈,打滚撒泼,要她给我买100万以上的车。”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愕然了,就连陆秀秀也愕然了。陆绍轩可是从小就是德智体美劳全优的国民男神了,一路走来的发展经历,不知道让多少家长对他母亲羡慕嫉妒恨,羡慕她生了这么一个好儿子,没想到他还有这么熊的时候。
“当时,我妈直接说了不给,那时候已经有电脑了,她就打开电脑指着上面的共和国勋章说:‘你要是有一辆豪车,顶多全学校3000多个人为你欢呼,而他们也不是为你欢呼的,而是为我欢呼的,因为你的钱是我给的。你要是能拿到这个东西,全国13亿人口都会为你欢呼,那才是真正的本事。然后我就知道了共和国勋章,她带我看了一场万人演唱会的现场视频,告诉我,如果我拿到这枚勋章,为我欢呼的人比演唱会那个主角多10万倍。”
“可是,您在不久后还是拿到了想要的百万的豪车。”另一个记者说道。
“是啊,她宠我啊。”陆绍轩笑道,“那是她给我的奖励。我感觉她好像不知道该怎么管我,又怕我长歪,又怕我多想。毕竟她也是第一次做母亲……她特别害怕我长歪,也特别害怕我仗着家里的钱去欺负别人。所以当她知道我竟然不仅不喜欢欺负别人,还会为被欺负的人出头的时候,她十分高兴,就把我想要的车送给了我。”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其实前后没差几天,现在想来,估计那个时候她是怕我过于膨胀而学坏了,所以才不给我的吧?后来确定我不会学坏就给我了,我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好像还没有拿不到的。”
关于这位大科学家母亲的事记者们也都听了无数遍了,大家都知道眼前这位是个妈宝,就没有一次采访不提他那位神人妈妈的。
但是没有人觉得讨厌,反而每一次提都能让一大波网友羡慕坏了。
不是因为钱的事,而是家长对孩子的支持。
“可是我听说您小时候也非常正经,根据您的同学还有同校生对您的印象,实在不像是这种人啊?”又有记者问。
“因为我喜欢攀比嘛,所以总是要装个样子的。”陆绍轩毫无心理负担地说,甚至想起()
自己当初的模样,还有点想笑。
“那据说您会七国语言?”
“这个是真的,”陆绍轩说,“因为小时候我总想当电视剧里那种少爷,我妈就跟我说人家的少爷都会七国语言,你会吗?后来我为了攀比想买豪车,当时安树叔叔也气坏了,就跟我说,电视剧里的少爷都会七国语言,你会吗?我气不过,就去书店里买了几本法语书回来。后来觉得学习这些东西还挺方便的,自从开始学习这些东西,我上课光明正大的看小说都没人管了,有老师来问就骗他说是在看教材,因为平时成绩没有下滑,所以并没有人管。”
记者不可置信:“就为这个您学了七国的语言?”
“就为这个。”陆绍轩说,“小学的那些内容我早会了,又不想跳级,想着上课时看看小说,玩玩游戏,又怕破坏自己在别人眼里的形象,也怕老师批评,就学了这些没有多少人懂的东西,然后上课光明正大地看小说,有人来问就和他扯两句。当时我特地避开了英语。”
这个角度对于记者们来说太稀奇了,他们此前对陆绍轩年轻时的印象一直是那种老师眼中的优等生,同学眼里不可超越的大山,父母眼中的完美孩子,没想到他年少时候还有这么活泼不羁的一面。
于是他们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更多:“听说您是由您的母亲独自抚养长大的是吗?您的父亲似乎英年早逝,那您对他是怎么看的呢?”
陆绍轩的笑容又淡了:“没怎么看,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啊?”记者们傻眼了。
“对于我母亲来说,那似乎不是一段很光彩的过去。”陆绍轩淡淡道。当初他不明白,但是等长大后,看他母亲的态度,也是明白了一些东西了。
于是没有人在揪着这个问题发问,同明星发布会不同,这里的记者都很识相,除非他不想混这个行业了。
“您如今也是国宝级的人物了,那您取得如今的成就,有什么要对您的母亲是诉说的吗?”
陆绍轩的笑容消失了。
他的目光看着远方,似乎陷入了某种无法自拔的幻觉。
他的嘴唇动了动,许久,猜轻声道:“妈,对不起。”
话说完,现场一片静谧。
那人意识到自己问错话了,有些慌张,身旁的其他记者,却是齐齐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随着现在陆绍轩的一项项科研成果被公开,一个个故事流露出来,谁不知道,当年在他的事业上升期,他的母亲,那位令天下人都羡慕的好母亲,在自家家中突发脑溢血死亡,直到三天后邻居闻见尸体的臭味儿才发现了她。
站在一个子女的角度,这位国宝级人物的母亲是天下最好的母亲;
但是站在一个正常母亲的角度,从小到大含辛茹苦把儿子养大了,对儿子投入所有的情感,为了能让儿子实现梦想贡献出自己所有的钱财,结果儿子为了国家几年几年的消失,有时候五六年都见不到一面,即使见了没过几天又匆匆要走,最后自己死在家里了,儿子也直到大半年后才知道。
“那如果人生能重来——”那个记者想补救一下。
陆绍轩低下头,双手捧起早就准备好的白玫瑰,目光认真而专注:“那我就不要共和国勋章了。”
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