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南沼林,万花谷有三件值得称道的事。
一是万花谷的花。万花谷为沉寂多年的火山口,谷内土地灵蕴沉积,一年四季皆见花开。
二是万花谷的雾。万花谷就像是天人丢在雨林沼泽上的一只大船,谷峰高出周围地势一大截,雨林沼泽上的水汽上升,到了万花谷就被谷峰拦截,现在拦截在外,而后水汽堆积上升,等终于漫进谷内时,受谷内不断升腾的灵气影响,便结合成了经年不散的灵雾。
三是万花谷里的人。万花谷既是地名,也是传承经年的势力,奇就奇在录入祖师堂谱牒的皆是女子。据说这是因为当年一姓怀的女子,受了情殇,独身一人带着一本残谱来到了这里,先有了万花谷的名字,出去几趟之后,又带回了几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开始有了拘花灵炼灵丹的门派传承。
此时刚好是正午,日光虽未能分开白雾,却也铺洒下来一层细碎金光,放眼望去,少了晨时的真雾里看花,谷内花草清明,一片生机。
几栋古朴典雅的房屋前,一队十人的朱雀城精锐士卒缓缓而过。他们行进间讲究位置,能够在遇到情况时瞬间结阵,苟二和袁环就在其中。
苟二目光警惕,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右手边的房屋,其中倾颓了半间,露出一个不大不小窟窿。
他心里念叨着千万别遇到,等快要走过,也没有听受伤同僚说起的那样,有翩翩仙子一剑刺来,心绪一松,便不受控制地往左手边望去。
那是一片长势极好的药田。
最初巡逻到此,父母都是种庄稼好手的苟二除了不以为然,便是惋惜,不种粮食实在是糟践了这么肥沃的地。
可等有一次上头发下话来,叮嘱他们不要踩坏了那些名字听来花里胡哨的花花草草,苟二私下里一问,才惊骇地知道,就现在看到的这么一块田,里面的东西就可以换一座朱雀城的四进院子。
那可是好几千两了白花花的银子啊。
苟二一想到自己老爹老娘辛辛苦苦种地种了一辈子,也没种出几两银子来,目光望去时,便是一边贪婪炙热。
“师傅,有人看过来了!”一道声音在药田里响起,声若蚊蝇。
药田足有半人高的植株后,三道人影隔绝气机,低伏身子一动不动,直到那人着队伍走远才松了口气。
被喊作师傅的女子蹙眉道:“对方的气机没有变化,应该是没有发现我们。”
三人从药田里的密道出来,本以为前几日已经摸清了对方巡逻的规律,没想到今天一刻钟里走过去了两队。
“前几日一刻钟只会经过一队,看来他们的耐心也快到极限了。”女人的声音很冷,就像是冬天溪水中相互撞击的冰块,充斥着深深寒意。
“留给我们开启阵眼的时间少了一半。”少女用葱白的手指捏碎了一小块石砾,她都有段日子没来得及给这片药田松土了,想到一会儿要去做的事,粉红的腮帮微微鼓起。
离得不远的是一位青年男子,他沉吟片刻后道:“师叔,要不我去引开他们。开启这座大阵,需要万花心经的内力,我去了也没用。”
女子眉眼微蹙,叹了口气道:“我这边快些完成,你只需吸引半盏茶的时间。”
男子悄悄离开这里,师徒二人了片刻,偏见你这边有些远的地方,发出了震天的哨声,那是那些士卒发现敌情的哨声,女子听到动静越来越远,敛声道:“芍药,该我们了。”
许左故意被发现后,直接吹哨子那个家伙劈出了一道凌厉剑气,然后就头也不回的往远处掠去,离这边的药田和房屋越来越远。
附近的那几支小队,领头之人知道今日是最后期限,心中本就焦躁,此时就像闻到腥味的野狗,带()
着手下蜂拥追去。
不过总有那么一两个意外。
袁环被苟二拉着脱离了队伍,他心中惊惧,跑了一段距离后,挣脱打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兄弟,怒眉瞪眼道:“二狗子,你是中了啥头脑发晕的毒,我们这是在往回跑。”
苟二“呼哧呼哧”地喘了两口气,又想伸手过来,袁环退了两步,望向前面那几座院子,此时稍稍冷静,眼珠子一转,“你小子就算怕死,也不能这么明显啊,我们现在被发现了可少不得要被军法伺候。”
苟二凑过来笑了笑,“圆圈儿,老子是那么怕死的人吗?你看看那边。”
“不就是块田嘛,有啥好看的。”
“他妈的,那都是钱啊!你不知道,我听老大嘀咕过,一株差不多就得几两银子,你我一个月才得俸多少?”
“***,二狗子你别骗我,老大真说过。”
苟二一边往药田冲去,一边哼道:“老大不仅说过,我们脱离队伍,你以为他不知道?他啥风险没有,还要跟我们分得一半嘞。”
袁环眼睛眯起,暗唾了句富贵险中求便跟了上去。
此时,一条弯弯碎石路,药田里有两人,屋后的院子里也有两人。
张芍药在怀风花的指挥下,动作麻利地移动摆放着盆栽假山,等到摆放完成后,走到了师傅旁边。
怀风花蹲在石桌旁,双手怀抱着一颗毫不起眼的石墩,移动着位置,暗合八卦中离卦和艮卦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