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的正是刚刚带着单四等人进入军营的那位游击将军。
“执古,你怎么来了,你今日不是在内城墙上执勤么?”
中年游击将军名叫吴执古,他来寻得这人,名叫江承度,指挥使同知,汉中军马场内的三把手。
他原是这支军队的二把手,来到军马场内,一切以军马场的那位驻守指挥使马首是瞻,然后就跌了一级,但是还有三个月,到了十月,就是驻军换防的时候了,到了那时他就舒坦了,不必像现在这样,指挥同知之尊,还要去山里执勤,还是夜勤。
吴执古恭声道:“江大人,今日栗指挥使让我引了九人进来。”
“九人!”江承度原本已经走到桌椅旁的身体猛地一滞,然后转过身:“是什么来路?”
吴执古道:“似乎是帝都那里来的几个勋贵二代!”
听到帝都二字,江承度心中一紧,面上却装作古井无波:“帝都来的,怎么一下子来了九人。”
吴执古摇头:“下官只晓得,这九人是来挑马的,个个都是勋贵子弟。”
“都是勋贵子?”江承度想了想,似乎有这个印象,于是他道:“去把报备进入军马场的册子拿来。”
不消片刻,吴执古抱着一本厚厚的册子进来,这是军马场的访客登记册,一共三份,一份存档,一份放在案牍库,一份则由指挥使栗龙山亲自保存。
这是自军马场建立以来,唯一的名册,也是秦国公的要求。
江承度看了看今日的登记名册,找到了单四他们的登记。
“金吾前卫千户,府军卫副千户,静宁候之子...还真是一群了不得的的勋贵二代啊,其中不少已经掌有实权。”江承度合上名册,心里稍安。
“放回案牍库吧,横竖就是一群小子,不用管他们,做好栗指挥使安排的事即可。还有三个月就要换防,届时我请诸位一起逛花楼,费用我请!”数量对的上,行程也对的上,江承度便暂时放下警惕之心。
吴执古脸上顿时露出喜色,连声道谢,拿着名册便离开了。
“江大人好生歇息!”
让吴执古以及其他几个轮流看守内城墙防务的游击将军注意着外来人的情况,是江承度私下的举措。进入军马场,所有的防务事宜都交给了指挥使栗龙山,他只能私下做些事情,毕竟大家都是同一军的袍泽了,也没有谁会去告密。
怀揣着心事,身心已经很是疲累的江承度没能睡下,他总有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在心头。
踌躇了许久,他还是决心前去看看那群勋贵二代。
而此时,柳新已经冷培俊的东厂手段,找到了东厂在这的负责人。
戴邦政,指挥佥事,地位在江承度之下,和另外三位指挥佥事分别负责军中的各项事务。戴邦政主要负责后勤,也是最容()
易获得情报的地方。
来之前,东厂那边已经将嫌疑人锁定在了一位指挥使,一位指挥同知以及三位指挥佥事的身上。除了这三人,其他人没有那个能力获得完整的养马秘术。
“指挥使梁重轮,指挥同知江承度,指挥佥事严照东,段少秋,曲大纪。一共是五个嫌疑人,我们只要逐一甄别就行了。”柳新看着戴邦政提供给的名单。
在他们来之前,戴邦政并不知道外界发生的事情,全凭东厂令牌行事。因此戴邦政应该没有受到怀疑,只要隐藏身份进入了军马场,那么掌握主动的一方就变成了柳新等人。
很快,柳新和冷培俊回到马场,他们借着尿遁离开,当然不能逗留太久。
柳新等三人除了和单四郑晓简单沟通两句,和其他勋贵二代根本没有话说。
就这么又过了两刻钟,终于有人来带着他们进入那小型马场。
此时已经有士兵牵着战马进场,这一批足有二十匹,都是高头大马,看它们健壮的身躯,肌肉虬结的四肢,不难判断出它们都是上等品质的好马。
单四等人兴高采烈的上前,根据那为首的士兵所说,这些都是正值巅峰期的战马,同属于草原种,属于各项能力比较均衡,承载力比较强的种类。相马也是要看缘分的,看中哪匹马,你先要和它培养一下感情,不能一上来就骑它,这样会让它觉得你不尊重它。
就像是找媳妇。
柳新好奇地看着冷培俊,他没想到后者竟然有这样的生活感悟。
一打听才知道冷培俊不到二十就已成婚,现在家中有一位正妻和三位妾氏,因为东厂油水很足,他轻而易举的供养着家里,如今已经有四个孩子了,两男两女。
看不出来啊,柳新好奇的打听男女感情之事,他是个雏儿,但毕竟年纪也到了,该操心这方面的事情了。
单四没有相中自己的马,于是退回来,见柳新没有上去选马,不由得问道:“柳兄怎么没去相马?”
柳新看着游走在二十匹战马中的几个勋贵二代,道:“这都是草原种,并不是我所需要的。”
单四点点头,表示同感。
第一轮相马,就有一个勋贵二代看重了一匹乌黑的高头大马,这匹战马的身躯是在场二十匹战马中最出挑的,而这位勋贵二代本身身材也算是魁梧,关键是人和马看对眼了,一人一马对视片刻,那勋贵二代就尝试上马。
要知道这可是没有配马鞍的,寻常人如果没有极好的骑术,是骑不上这种马的。
但这匹马却异常温顺地让这名勋贵二代骑了上去。
“哈哈哈,郑晓,我有自己的坐骑了!”这名勋贵二代极为兴奋。
作为勋贵二代,父辈从小就教育,武将的亲兄弟不是自己的同胞兄弟,而是自己的坐骑。无论是战场上还是在别的地方,同胞兄弟也有可能背刺你,但是你的坐骑不会,你的生死荣辱都会和坐骑绑定在一起,直到其中之一死亡。
单四露出羡慕的神色,能够找到一匹适合自己的马其实并不容易。
就比如接下来的三轮,共计六十匹上好的战马,却没有一人相中,不是人看不中马,就是马瞧不上人。
如此四轮过去,时间就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他们到时一紧正午,等待了一个时辰,相马花费一个时辰,如今已近申时半。
除了那已经相好马的勋贵二代腻在自己的坐骑身边,不断的给它刷着毛发,其余人都回到了之前休憩的地方。
恰在这时,之前那位中年游击将军带着一个挺拔魁梧的中年人出现了。
“这位是指挥同知,江承度江大人。江大人知晓各位年轻俊才前来相()
马,正好无事,便过来瞧瞧。”
游击将军介绍了一番,作为交际花,不,交际小能手的郑晓自然是接过了话语权,先是和江承度一番热情的寒暄,两人甚至硬是将各自的关系凑到了一起。
原来郑晓的父亲曾经在边军任职,他父亲当时的上官的儿子的战友现在是江承度侄儿的同袍的上官。
结合郑晓简单介绍了一番他们九人,都是简单的介绍名字,没有提具体的职务。郑晓明白,对方过来只是简单地结交一下,但如果把自己的职务和家族报出来,未免有种以权压人的感觉。
毕竟对方也是一方指挥同知,从四品的大员在地方上也称得上是大佬了。
江承度笑呵呵的简单聊了几句,便和那游击将军一起离开了。
其他人都没有在意这小小插曲,尤其是这群勋贵二代,他们每到一处,哪里不是当地的主官亲自迎接,别说是从四品的武官,正三品的武官和他们也是客客气气的。
众人倒不在意,唯独柳新,他深深看着江承度离去的背影,他可能已经发现了端倪,顺利的话,这里的任务能在这三天里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