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赵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刀架在了这名剑客的脖子上。
从一开始赵洵就察觉到了异样,可他不敢肯定对方的真实意图,所以一直在暗中观察。
在确定了对方确实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后,赵洵就做好了这一步的准备。
这就像是双方在下棋,对手还在第一层,赵洵已经在第十层了。
这棋还怎么下?
这名剑客注定必输无疑。
赵洵淡淡笑道:“想做刺客,死士你未免太嫩了一些。专业业务水平不行啊。”
魏王李琏面色铁青,可他这个时候还得硬着头皮出来替这名剑客解围。
只见他轻咳了一声,凑近几步道:“哈哈,赵大人误会了,他不过是想要给赵大人展示一番舞剑的究极艺术,用力过猛了。是不是啊?”
那名剑客早已吓得抖若筛糠,听了魏王这话才如梦方醒一般。
“对,对。魏王殿下说的极是。某刚刚沉醉于表演舞剑,一时间用力过猛,还望赵大人恕罪。”
赵洵本来也没有想取这名剑客性命,只是想要借机羞辱魏王一番,便将宝刀收回,但收刀的时候顺带割掉了这名剑客的腰带。
这名剑客只觉得两腿一凉,低头看去只见裤子已经掉下,瞬间面色涨的通红。
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出乖卖丑,这名剑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连忙提起裤子一溜烟小跑跑掉了。
这时最尴尬的莫过于是魏王李琏了。
赵洵刚刚此举看似是在羞辱那名剑客,实则是在羞辱魏王李琏。
偏偏魏王又不能表现出怒意,因为这样就坐实了他杀赵洵的心。
“愣着做什么,接着奏乐接着舞。”
为了缓解尴尬,魏王只得冲乐师们下令以转移注意。
乐师们收到命令立即开始接着奏乐,酒宴的氛()
围算是拉了回来。
赵洵身旁坐着的就是本次钦差团的钦差大臣吴真卿。
他着实被方才凶险的情形吓到了。
魏王和赵洵有宿怨,他是知道的。
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魏王敢在王府之中动手,安排刺客以舞剑的名义刺杀赵洵。
赵洵若真的被刺,魏王该如何收场?
大概是直接处死这名刺客灭口吧?
这魏王真的是好狠毒的心肠啊。
...
...
酒宴结束之后,钦差团的大臣们陆续散去。
回到了住处,吴真卿立刻把赵洵叫到房间。
关好门窗,确认无人偷听后,吴真卿方是压低声音道:“赵大人,刚刚真的是凶险无比啊。没想到魏王竟然敢在王府之中行凶。不过那刺客似乎完全不是你的对手。”
“因为我是山长弟子,自然是修行者咯。”
赵洵知道这种时候藏是肯定藏不住了,索性直接摊牌。
“那名剑客顶多就是八品,九品的样子。在我看来就是不入流的存在。”
赵洵淡淡道:“所以这厮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我想要杀他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之所以我没有杀他而只是羞辱了他一番,就是顾忌到了钦差团。如果只是我一个人,他已经死了一万次了。”
赵洵的这番话让吴真卿感动不已。
“赵大人深明大义,本官佩服不已。这件事就此作罢吧,我们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吴真卿生怕魏王不甘心再起杀意,便想着尽快离开凉州这是非之地。
赵洵本人倒是无所谓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他就不信魏王能有多大的能量。
一个失宠的藩王而已,即便身边有门客也不会有多少高手。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魏王身边真的有武术高深的门客,还能比书院的师兄师姐们高?
真以为这个世界的修行者像是大白菜一样不值钱吗?
当然,既然吴真卿这么说了,赵洵也得给他这个面子。
毕竟吴真卿是这次钦差慰问团的团长,而且还是教授赵洵画符的老师。
加之赵洵也不希望横生事端,毕竟魏王好歹也是个皇子,赵洵若是在魏王府把魏王给宰了,以显隆帝那个老阴比的性格肯定是跟赵洵不死不休了。
赵洵觉得还没必要到那一步,所以就先让魏王的脑袋在脖子上寄存一段时间咯。
...
...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钦差团的官员们便在别院里用早饭。
早饭的供应还是很丰盛的,花样繁多也很精致,就是跟长安的早点口味上有不少的区别。
但比起一路上吃的干粮,这已经是极大的提升了,官员们个个大快朵颐起来。
便在赵洵和吴真卿谈笑之际,吴真卿的贴身仆从一路小跑着来到他的面前,面带苦色道:“老爷,魏王请您过府一叙。”
“什么?”
吴真卿显得很是错愕。
按照他原先的计划,吃过早饭之后他们就会离开凉州,不会再在凉州做过多的停留。
这自然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以魏王和赵洵之间的恩怨那肯定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着的。
魏王府中的剑客行刺或许只是一个开始,真要是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可不是吴真卿希望看到的。
魏王在这个时候要见他,还是单独见他,究竟是想做什么?
吴真卿脑子飞速运转算计着。
()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想不出理由拒绝。
毕竟魏王是藩王,他虽然是钦差还是矮了半头。
公然拒绝藩王的命令那不是闹着玩的。
“咳咳,这样赵大人,你们先在别院等着。本官去一趟魏王府,去去就回。”
“好。”
赵洵也不觉得这会有什么问题。
冤有头债有主,魏王即便要寻仇那也肯定是冲着赵洵来的,不会对吴真卿下毒手。
大不了就等一等好了。
...
...
凉州城外。
西域联军和凉州军在城外扎营。
何春亲自带着一干亲随来到城门处叫门。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城门竟然没有打开。
哪怕他喊破了嗓子,城头上的士兵就跟木头人一样,丝毫反应都没有。
何春不由得大怒。
好歹他也算是魏王殿下的心腹,这些大头兵丘八是不要命了吗?
“速速打开城门!”
这一次何春把声调提到了最高,仿佛是在咆哮。
“回禀大人,魏王殿下有令,任何人不准进出凉州城。”
这一次城头之上的大头兵终于给出了回应。
这下轮到何春愣住了。
这是什么意思?
好端端的为什么不让进出城池?
“你去报与魏王殿下,就说何春回来了!”
何春只能隔空喊话,肺都要气炸了。
“诺!”
士兵点点头,随即飞身而去。
...
...
魏王府。
魏王李琏和吴真卿坐在书房之中长谈。
李琏毫不遮掩的表明了态度,希望吴真卿能够把赵洵交给他处置。
对此,吴真卿自然是不可能接受的。
且不说他和赵洵颇聊得来,便是赵洵与他没有什么交情,他也不可能做出这种出卖同僚的事。
让吴真卿没有想到的是,魏王竟然如此大胆,敢公然谋杀朝廷官员。
“魏王殿下不必多说了,今日的事情下官就当做没有听到过。告辞!”
吴真卿抱了抱拳,就要转身离去。
却听得魏王李琏冷笑一声道:“慢着!吴大人听了本王这番肺腑之言还想走,是以为本王是三岁小孩吗?”
吴真卿勃然色变:“魏王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下官听不明白。”
“听不明白?”
李琏冷冷道:“实话跟你说罢,本王给你两个选择。其一是交出赵洵,随后使团可以继续西行。其二,你们一个都别走了。”
面对李琏的威胁,吴真卿却是没有被吓破胆。
他哈哈大笑一声道:“我们乃是朝廷命官,是陛下委任的钦差,魏王殿下扣押我们,是要谋反吗?”
“放肆!”
魏王李琏闻言大怒,斥责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治你一个不敬藩王之罪。”
便在气氛紧张到顶点的时候,一名王府小太监进了屋在李琏耳旁低语了一番什么。
随后李琏面色铁青。
“把他看好了,本王去去就回。”
...
...
何春怎么也不会想到,魏王的回应是从城头之上缒下一个竹筐。
城门没有打开,只有一个缒下的竹筐。
这意思是很明显了,魏王只让他一人坐在竹筐之中,随后让士兵们把竹筐提起来提到城头。()
何春简直要气的昏了过去。
为何会如此?
魏王殿下莫不是中了什么邪祟?
他内心在激励的挣扎着,是遵命还是抗命?
遵命牺牲掉的是尊严。抗命牺牲掉的是魏王的信任。
在经过一番权衡利弊之后,何春最终还是放弃尊严。
作为臣子而言,无外乎就是选择给谁做狗。
从他拜入魏王府,成为魏王门客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其他的选择。
“来呀,把我拉上去。”
城头之上的士兵们合力拉起绳子,一点点的把竹筐提了上去。
竹筐在缓缓上移的过程中不停的摇晃,吓得何春是闭上了双眼。
他本就是王府属官中的文官,之所以担任凉州军的统帅,是因为这件事很重要,魏王只能选择心腹,所以被赶鸭子上架。
真正统兵打仗他是一窍不通,至于勇气自然也是没有多少的。
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何春只觉得这个时候时间过的很是缓慢,仿佛静止了一般。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摇晃的竹筐方是停了下来。
何春睁开眼睛一瞧,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城墙之上。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脚,脚掌踩在地面上的那一刻他才长松了一口气。
...
...
何春知道凉州城中此刻一定发生了大事。
不然以魏王殿下的性格不会如此的谨慎。
魏王殿下那可是恣意随性无比的啊。
此刻何春只想要快些见到魏王殿下,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却说何春从马道一路狂奔而下,便朝魏王府而去。
自打魏王就藩凉州以来,何春便一直追随。
所以他对魏王府的位置那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一路小跑疾驰来到了魏王府中后,何春是直奔魏王书房而去。
以他对魏王殿下的了解,魏王通常会在书房接见官员。
果不其然,何春抵达书房之后,魏王正在饮茶。
“属下拜见殿下。”
何春麻溜的跪倒在地,推金山倒玉柱行了大礼。
“你怎么回来了?”
魏王李琏却没有让何春起身的意思,而是冷冷的质问道。
这一问着实问了何春一个透心凉。
“殿下,属下是想念殿下啊。”
憋了良久何春方是憋出了一句话。
“哦?这么说来沙洲是拿下了?”
魏王李琏的声音自带一股杀气,寒意逼人。
“呃...”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何春知道这一天是不可避免的,便尽可能的压低声音道:“回禀殿下,沙洲那边出了一点意外。”
“什么!”
李琏闻言暴怒,一个箭步冲到了何春的面前,沉声质问道:“你说什么,什么意外?”
“殿下,听属下解释...”
何春虽然吓破了胆,可还得硬着头皮强撑着把沙洲之战的经过向李琏复述了一遍。
当然,何春会把自己多么足智多谋的在沙洲城中纵火,又如何率部突围的英勇事迹添油加醋一番讲给魏王听。
魏王李琏想听得当然不是这些。
他只关注结果,而眼下,这个结果显然不是他想要听到的。
“这么说来,你是把本王的话当做耳旁风了吗?本王不是对你说过,如果没能拿下沙洲,就不用回来了吗?”
()
面对魏王的质询,何春直是吓破了胆,连忙叩首道:“魏王殿下恕罪啊。属下已经尽力了,可是敌众我寡,属下是拼死才率部突围成功的。不过属下虽然没能拿下沙洲,却劝说了西域胡族的联军与属下同行。如今他们就驻扎在凉州城外。殿下的大计不会受到影响的。”
“你说什么!”
听到这里,魏王李琏的怒意方是压下去了几分。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可如此一来沙洲甚至是瓜州的军队如果反应过来前来追击,那可如何是好?”
“殿下请放心。”
何春努力的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随后沉声道:“属下已经考虑到了这点,所以特地命一支偏师驻扎在沙洲城外,给城中军队一种我们并未走远的假象。短时间内他们肯定反应不过来。等到他们反应过来我们已经杀到长安了。”
何春很清楚魏王的真正目的是长安,此先的一切都只是铺垫。
既然如此,只要这个主线没有受到太大的干扰就问题不大。
魏王李琏背负双手开始在书房踱起步来,气氛一时有些紧张压抑。
良久之后,魏王李琏方是叹息一声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不过眼下得先解决一个麻烦。”
“殿下请示下。”
“除掉赵洵。”
李琏冷冷的说道。
...
...
吴真卿很久都没有返回别院,赵洵觉得情况有些不妙。
以他对魏王的了解,这厮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咽下这口气。
他肯定会找机会报复,找回面子。
只是赵洵没有想到魏王会选择吴真卿作为突破口。
当真是连脸都不要了。
预料到很快会有大事发生,赵洵觉得保险起见还是应该提前知会一声师兄师姐们。
毕竟师兄师姐们就在距离赵洵不远的地方。
他们一路随行,赵洵总归不能无视他们的好意。
“有教无类,皮皮虾,我们走。”
赵洵喊了一句口诀,白蛟龙便从棋盘空间中飞了出来。
赵洵猛的一跃跳到了白蛟龙的背上,随即扬长而去。
...
...
“什么,魏王想要杀你!”
三师兄龙清泉听到这句话后一时间暴怒。
“谁给他的胆子?真以为他是皇子就可以为所欲为的吗?”
“对啊小师弟,你和这个魏王到底是什么仇怨啊。”
六师兄卢光斗也追问道。
“...”
赵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嘛...恐怕是不死不休的那种。”
赵洵只得把自己和魏王的过节十的和诸位师兄师姐们说了一遍。
“好家伙...”
三师兄龙清泉一脸震惊。
“原来你们还有这样一段过往。也难怪这魏王要置你于死地了吗?”
虽然龙清泉无心关注朝政,但他也清楚对于这些皇子皇孙,王孙贵胄来说权力是最重要的。
但凡有一丝一毫争夺皇位的机会,这些皇族成员应该都不会放弃。
而赵洵一次阴差阳错的坠楼使得魏王彻底失去了竞争皇位的机会。
魏王如何能够不气?
怕是生撕了赵洵的心都有了。
如果站在魏王的角度,这么做确实没有问题。
可做人都是有立场的啊。
而龙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