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月宗宗主寝殿内,晏无归负手踱步回了座位,一旁随时待命的下人为其端来新茶。
他一扬手,对站在对面的纪子恒,随意道:“纪长老坐吧,看来本座闭关多日,你们二位的关系还是老样子。”
纪子恒忙躬身赔礼道:“是我纪某的过失,还请宗主责罚。”
晏无归摆手示意纪子恒不必多礼,他将茶盏放在桌上,嘴角勾起笑道:“纪长老不必放在心上,本座早已习惯。纪长老与魏副宗主跟随本座多年,虽意见常常相悖,但都是为了宗门发展。”
晏无归做事一向不拘小节,平日对宗门子弟又是赏罚分明,所以他在宗门的威望很高,当然还有他强大的独门功法,而这些都是晏月宗的立身之本。
“谢宗主体恤。”纪子恒起身,却不敢与晏无归同坐。因为他清楚,眼前的晏无归已不是当年的魔宗少年,他必须时刻记住自己的身份,才能在晏月宗立足。
晏无归也习惯了纪子恒的拘谨,并没有强求。魏优思常对他说:手下守规矩不一定是坏事,毕竟他现在是一宗之主,即便少时关系再好,遇到事情宗主也不该留情面。
稍顿,晏无归理清头绪,对纪子恒下了命令:“承欢宗的事本座来办,幻情谷风家你去查查,别带太多人以防打草惊蛇。”
纪子恒刚要领命,晏无归想了下,又加了一句:“对了,你记得把王渊亭也带上,那小子点子多又沉稳,会是个好帮手。”
纪子恒微微一愣,他向来做事都是用自己的亲卫,这次却要与王渊亭同行,心里多少有些变化。只是一瞬,他又恢复如常,躬身领命道:“属下领命。”
次日一早,纪子恒准时出现在晏月宗大殿,他立刻发现大殿内除了宗门护法王渊亭外,还有一个熟悉的倩影。
此女子虽背对着他,但纪子恒一眼就认出那人就是钦慕一生的女子——栾无双。
今日的栾无双没有穿宽袍长裙,一身在平常不过的玄红相间的短袍劲服,穿在她身上却是别有韵味。那身材依然曼妙,如三十多年前两人初见时,那般摄人心魄。
纪子恒正要迎过去,护法王渊亭一身青衣意气风发地走了过来,对他恭敬地拱手道:“纪长老,栾长老昨日已请命宗主,与我们一同前往幻情谷。”
“真的?那自然是极好的。”纪子恒见王渊亭不识趣地走了过来,脸色微沉,但一听到栾无双与他们同行,眼中闪出一丝兴奋和喜悦。他方才还以为栾无双是来送行的,现在成了他同行之人自然是极好,说他此时心花怒放也不为过。
王渊亭也不是傻子,一看到纪子恒喜形于色的样子,立马明白晏无归让他随行的用意。他眯起双眼,似笑非笑地说道:“纪长老说笑了,你我皆是宗门弟子,宗主之命自然要遵从的。”
纪子恒转身收了眼中的笑意,佯装淡定地走向栾无双,热情而熟络地说道:“无双此次也要同去,魏优思怎么会同意?”
栾无双转身向旁边让了一步,有意与纪子恒拉开距离,冷言道:“纪长老,你我同为晏月宗长老,理应注意称呼才是。”
“栾长老说得是。”纪子恒热脸贴了冷屁股,但他心里似有一团火苗被重新点燃。
那感觉就像,两人一下子回到了三十年前,他是那个浑浑噩噩的纪家质子,而栾无双则是那个娇媚冷傲的栾家首座,也许他再努力一些就不会让魏优思抢了先。
这三十多年,纪之恒纳妾无数,却始终未娶一房正妻,连子嗣都没有留下,因为他心里始终只认栾无双为自己的妻,只可惜两人有缘无份,至今难续情缘。
这件事明面上,宗门弟子均不敢提,但其实他们私下议论甚多,甚至有弟子会为栾无双抱不平,尤其是不知()
内情的新晋弟子。
他们认为,当初栾无双之所以嫁给魏优思这样的废人,完全是因为魏优思以魔宗少主的身份胁迫与她,现在也是仗着与晏无归的兄弟关系,成了一人之下的副宗主。
而这些传闻在弟子门人中津津乐道,纪子恒的功劳占了很大一部分,甚至有涉世浅的女修被纪子恒蛊惑,去勾引魏优思,是魏优思与栾无双产生误会,最后误会未成便改了口,劝说栾无双改嫁。
这件事在宗门里闹得很大,连年纪尚小的晏月漓都跑去问晏无归:“栾婶母是不是不要魏叔父了?”
晏无归只好将四人叫来当面对质,魏优思就是在那时知晓了纪子恒的心思,从此二人便再没有好说过话,一见面就是针锋相对。
栾无双始终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晏无归做主,直接将那惹事的女修许配给了纪子恒,算是堵住了悠悠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