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芦睨了他一眼,见曾笑然并未穿学院弟子服,想必是膳堂做工的。
既然对方身份低贱,他也就没什么可顾忌的了,便把在祝新年那里受的气全都发泄了出来。
“你给我洗?你洗完的衣服我还能穿吗?”
曾笑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茫然道:“我会洗干净的,可以穿的。”
“可以穿那你就自己留着穿吧。”
黎芦将外衫脱了下来,没好气地擦了擦头上的米粥,然后将外衫扔给了曾笑然。
曾笑然以为他是要自己洗干净,甚至还很认真提醒他把里衣也脱下来一并洗了。
但黎芦并不打算要曾笑然洗衣服,只见他将地上的粥桶拎了起来,将其中剩余的米粥从曾笑然头上淋了下去!
米粥还是温热的,曾笑然整个人都被淋傻了,他呆站在原地,直到半桶米粥悉数倒在了他身上,他竟然还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被周围人的议论声唤醒,他才感觉自己脸颊滚烫,但又好像并不是因为被米粥烫伤,而是因为丢脸。
对,就是丢脸。
虽然他身份卑微,看似人尽可欺,但并不代表被人欺负之后他不会感觉丢脸。
相反的,他甚至感觉胸口有一簇火焰直冲颅顶,周围围观的人越多、议论声越大,他的双颊就越红,最后这抹红爬进了双眼中,令他一时间怒火冲天,完全没法控制自己的理智。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反身拦腰抱住了黎芦,虽然黎芦比他高出许多,但曾笑然跟着祝新年他们一起练了一段时间体术,此刻抱着黎芦一记猛摔,毫无防备的黎芦竟真的被他抱()
摔在地!
后背剧烈的疼痛瞬间袭来,令黎芦眼前一黑,登时就躺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干得漂亮!”
有人在旁边小声道:“太欺负人了,就这样还是天工学院的学生呢,该打!打得好!”
舞剑坪上照顾伤员的学生中有几名灵符班的六阶弟子,他们认出了黎芦,立刻推开人群跑过来,将黎芦扶着坐了起来,急声问。
“黎师兄?黎师兄你没事吧?”
黎芦脑袋嗡嗡作响,他们灵符班的学生本来就不擅长贴身近战,他更没想到一个瘦弱的小男孩能有这么大的力气,自己都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人就已经摔在了地上。
曾笑然刚开始练体术不久,如果换一个体型健壮的学生他可能就没办法放倒对方了,但黎芦身材瘦高,重心不稳,被他来势汹汹地一摔,还真摔得不轻。
周围看好戏的人更多了,大多都是指责黎芦以大欺小,行径举止丝毫没有天工学院学生的风范。
虽然大家指责的是黎芦,但连带那两名灵符班的六阶弟子也脸红了,他们赶紧劝黎芦回公斋去,但却被黎芦推开了。
“你敢摔我?!”
黎芦满脸不可置信,在他的意识中,天工学院除了夫子以外,是不可能有人敢如此对待学院中的学生的。
除去一部分平民学生不算,这天工学院谁不是背景强硬?区区一个膳堂仆役竟敢对自己动手?!
简直没有王法了!
他想站起来还手,但刚才那一摔实在太痛了,他甚至怀疑自己后背有骨头被撞断了,稍微一动就痛得龇牙。
“你敢用米粥浇我,我就敢摔你,大家都是人,分什么高低贵贱?”
曾笑然将粥桶拎了起来,桶里已经没有米粥了,祝新年他们好不容易从山下弄来的一点粮食半数都洒在了地上。
他惋惜地看了一眼地上流淌的米粥,怒道。
“我撞你,是我的错,我已经跟你道歉了,也想办法弥补了,你可以不接受,但你不能用米粥来泼我!”
他指着地上的米粥,痛心道:“这是学院现在仅有的粮食,是机甲班学生冒着灰雪和妖魔的侵袭舍命从山脚下弄上来的,你把它泼了,可知道有多少人要饿肚子吗?!”
黎芦被他训斥地愣住了,他没想到这孩子不仅敢撞自己,还敢教训自己?!
“泼了就泼了,怎么了?!难道你还想把这剩下的半桶粥分给其他人喝吗?!”
“为什么不能喝?!”
曾笑然反驳道:“没有粮食饿肚子的时候你连土都得吃!洒了半桶的米粥为什么不能吃?!你可以不吃,但你不能让所有人因为你饿肚子!”
黎芦张开嘴说不出话来,周围人也纷纷指责他心胸狭窄、浪费粮食,黎芦不甘示弱,还想跟那些人吵架,但他的两位师弟却待不下去了,捂着脸求道。
“黎师兄咱们走吧!再吵下去围观的人更多了!”
不顾黎芦反对,他们硬是把人架了起来,往学生公斋拖去。
黎芦蹬着脚反抗,即使被拖出去老远,还高声叫骂着。
“小畜生!你给我等着!别让我再看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