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意识到苏淮是真敢动手时,事态就已经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富二代私下里battle,不太讲背景,讲的是个人实力,打牌、飙车、喝酒、泡妞、茬架,谁强谁有理,不可能吃点亏就找家长,丢人也没用。
万方疆之所以要找苏淮道歉,而不是直接去找顾同书,不就是想把事态控制在小孩子打闹的层面上吗?
现在是一个道理——在苏淮的地盘上干起来了,稳输,并且没法儿喊家长报仇。
金毓赪是个足够阴险足够深沉的聪明人,不可能吃这种亏。
“行,我们的错。”
他直接软下身段,转头看向富代恒:“恒子,现在开始一句假话都不许讲,跟小姑娘掰扯清楚。”
其实也没有特别软,还挺要面子的,非得把对错理出来。
但苏淮可不惯着,嗤笑出声。
“你谁啊?叫我浪费时间听你们掰扯,哥们,脑子没事吧?”
大爷似的翘起二郎腿,苏淮懒洋洋摆手:“子归,去,和富少爷道歉。”
刘子归挺机灵的,马上起身鞠躬:“对不起,富察大爷,我错了,我不该骂你阳痿,能硬一秒也是硬,其实你贼猛贼牛哔,是我不配!”
“哈哈哈哈!”
“砰砰砰砰!”
王思明和王民建狂笑出声,砰砰直拍桌子,把气氛烘托得贼到位。
金毓赪和张宗平死死咬着牙,感同身受,屈辱万分。
富代恒是最难堪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太阳穴上青筋暴绽,眼珠子里冒的是血色的火星子。
极致的羞辱,带来的是极致的愤怒。
可苏淮却根本没拿他当人,轻飘飘道:“到你了,富少爷。”
“我……”
“想好再开口。”苏淮用打断来做提醒,眼神带着一种隐藏得极深的嗜血,“别给我机会。”
不就是一顿打吗?
爷们怕你?
富代恒心里浮现出来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干他娘的,宁可死,不能怂。
但是,当他想要握紧拳头时,左手却根本用不上力,左肩又开始一抽一抽的疼。
疼痛并不剧烈,反正比不上肛肠科手术,但是持续疼痛带来的是一种意志上的削弱,时刻提醒他,苏淮那轻轻一捏是何等的残暴。
那种瞬间失去全部抵抗能力的恐惧,带来的是一种不能明言的阴影。
他不好意思向任何人承认,其实也不想再尝试。
于是,富代恒情不自禁的想:如果是在外面,我非得跟他拼到底,可是眼下在人家公司里,双拳难敌四手,有什么必要拖着大哥和好兄弟下水呢?
“我……我……”
迟疑又纠结,脑袋里空白一片。
“我……我有错……”
开口时很艰难,但是在开了一个头之后,其实也没那么艰难。
“我没有劈腿,真的,真是蓉蓉勾引我的,但我没睡她……算了算了,我确实对不起你,礼物什么的就当做我的道歉吧……”
富代恒结结巴巴的解释,不太有诚意的道歉,整得很不体面。
刘子归看向苏淮。
看得出来,小姑娘松了一口气,她挺野的,脾气也刚,但是面对金毓赪这种一看就很牛哔的二代,心里难免会有压力。
现在,问题算是初步解决了,她感到一阵轻松。
结果……
苏淮笑着问:“你这就满意了?”
刘子归马上改口:“我听您的!”
苏淮转头,收敛笑意,死死盯着富代恒双眼,一字一顿的道:“重来,用你全家人发誓,你没劈腿,全是子归无理取闹。”
“啊?!我我我……”
富代恒傻眼了。
金毓赪冷着脸敲敲桌子:“道歉就道歉,逼人用全家发誓太过分了吧?苏少,真把自己当正义使者了?”
“我没兴趣当正义使者。”
苏淮偏头和他对视,一边笑,一边用两根手指头把签字笔捏成碎渣,然后随手挑了块大的,向他弹了过去。
轻佻,无礼,高高在上。
“……但是我也不接受这种含含糊糊的道歉,要么,你让富少证明这确实是一个误会,要么,我用我的方式让小女孩满意。金毓赪,你选吧。”
金毓赪瞳孔剧烈收缩,脑瓜子嗡嗡的,好像和那支签字笔一起被捏碎了。
卧槽,你是牲口吗?!
他紧紧闭上嘴巴,不吭声了。
恒子啊,我的姓氏不允许我被人按在地上摩擦,太不体面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富代恒又感觉肩膀开始一抽一抽的疼。
苏淮每捏一下,自个儿骨头缝里就隐约发出咔嚓一声,明显是幻听,但确实吓人。
如他这种富二代,必然是欺软怕硬的。
因为日子过得太舒服了,所以只要有一点点不舒服,都不愿意硬扛。
现在,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暴涨到极致,富代恒鼻尖上渗出大颗汗珠,忽然感觉面子也没那么重要了……
吭吃瘪肚了一阵,他狠狠一咬牙。
“对不起,子归,是我不对,我对不起你,我没禁得住诱惑,反正都是我的错,我TM傻哔!从此以后,咱俩两清,我不会再纠缠你了,可以吗?!!!”
道歉感言讲到最后,富代恒有点崩了,声音歇斯底里,眼角泪花高挂。
这孩子恐怕从来没有如此委屈过。
正相反,刘子归怎么都压不住嘴角,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苏淮,别提有多崇拜了。
苏淮随手把她添加到系统目标中,一瞬间,好感度直接冲上100点,迟迟不见回落。
还行吧,第7个90分,十次抽奖,并且意外填补了一个升级系统所需的满好感度名额,算是没白忙活。
苏淮轻笑一声,冲着门的方向歪了下头。
那意思是,你们可以走了,可他甚至都不愿意开口,懒得和他们对话。
金毓赪感觉这种态度比之前的叱骂还要羞辱,可是根本没法再放硬话,只好阴着脸带富代恒和张宗平走人。
临到门口,张宗平迫不及待的打开房门,想赶紧离开这个压抑的环境。
富代恒浑浑噩噩的跟在后面,脑子不知道丢在哪里了,不止是心气全失,人也像个丧尸。
惟有金毓赪,他仍然不甘心。
顿住脚步,回头望去,压抑开口。
“以后就是同行了,期待下一次指教,苏总。”
终于又喊出了那声苏总,倒是不至于扬眉吐气,但是多少释放出来一点情绪。
金毓赪抿抿嘴,决心要和苏淮在商场中死磕到底。
苏淮专注的看着面板,头也不抬,只是随意潦草的摆了摆手。
同行?
你现在以为我不过如此,靠主场欺人以蛮力为胜,只有当你在这个行业里深耕到一定程度以后,才会真正明白,我是你头上永远越不过的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