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再度尖叫阵阵。
“林鹤亭,你还真受欢迎啊。”对面那人道,“算起来,咱们还是同一年进的内门。”
林鹤亭抬手:“杨兄。好久不见。”
对面那人却直直看着他,不打算放过他似地笑:“是啊!上次见你还是在百花秘境里时。不过一年功夫,你已经是金丹中期了。”
林鹤亭道:“百花秘境……”
“不记得了?我带着我筑基期的妹妹去的。原本我是不打算去那里。但知姝是第一次去游历,所以我尽做兄长的职责,陪她一起去。百花秘境实在是没什么意思,浪费我们许多时间门。可惜父亲说,我们还是循序渐进地去秘境好。有的人到了金丹期,也不过只能拿到这里的入场券。”杨知禹轻飘飘地说,“对了,你姓林,你是林家的人?”
杨知禹说前半段话时,林鹤亭已经不悦。后半句话时,林鹤亭微微扬起下巴,开口道:“正是姑苏林氏。”
“姑苏林氏?我没怎么听说过,哦……我想起来了。”杨知禹像是恍然大悟一样,“前些日子,我父亲府上倒是来了个姑苏林氏的举子,是被举荐过来,想要求个做官或行商门路的……你们林氏不是修仙家族么?怎么族人也开始想办法在人界找出路了?我父亲说,是因为林家许久没出过大能了。这修仙家族要是滑落到人界,从头开始做官……你们还能爬回仙界吗?”
林鹤亭的脸色总算阴沉得快要滴出水了。他总算明白,这人是故意找自己的不痛快。
他说的是事实。林家的确有两手打算,他们在姑苏的绸缎生意的确重要,也在寻找门路。
而且也求到了杨家那里。
于是此刻,杨知禹看着他,唇边微笑神秘莫测:“林鹤亭,我和你的家族都很期待你的表现。你可不要辜负你家族的希望啊。”
这话里威胁的意思很明了。
林家需要一名化神期修士才能重铸荣光,但要向另一个方向堕落着变“强”,却在此刻显得十分容易。
输给他,林家拿到商路。赢了他,林家没有退路。中产家族的担子第一次重若千钧地压到了这个少年的身上,就像一句古话说的那样,“人脉也是一种努力”。
家族对林鹤亭的期待是成才,因为他是林家数百年来唯一一个有天才的人。用暂时的低头,换取一条“人脉”,算不算成才的一种方式,算不算和修行同样重要的、在清极宗必须要得到的一种积累?
林鹤亭抬头看向头顶青空。
青空无际,飞鸟飞向青空时,是否想过退路如何?
另一边,晴雪峰的几个弟子却讨论起来。
“我听说杨知禹这个人,喜欢明着耍阴招。”一名师妹不忿地说,“他和林鹤亭说了什么?林鹤亭的脸色都变了。”
议论声中,唯有柳溪桥专注地看着林鹤亭的方向。
铃声再度响起。林鹤亭将手放在剑柄上,他左腿向后一步,缓缓地、缓缓地拔出剑来。
杨知禹同样拔剑,看向他。
“你说得对。”林鹤亭垂眸道,“我不会辜负家族对我的期望。”
杨知禹笑:“这是自然。”
“不过我还有一句话要问你。”林鹤亭说,“你话这么多,是因为你不自信能百分之百地胜过我,不是吗?或者说……”
“本来应该在你身上的红蕖幡,你把它交给谁了?”
杨知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这时他才看见林鹤亭的眼神。
很暗,却闪烁着碎碎的光。
像是暗地里扎手、廉价、却倔强的玻璃。
“被你发现了啊。”杨知禹道,“段璎比我更需要那柄红蕖幡。她性子一直不怎么好,师尊也不太喜欢她,所以,我送了她一个翻身的机会。估计这时候,她正在对你的师兄使用那柄威力强劲的极品法宝吧?那样的火沾到身上,是会一直灼烧的,直到一切能烧的,都被烧干净。”
对此,林鹤亭只回复了两个字:“卑鄙。”
“看来你是不打算给林家留后路了?”杨知禹说。
林鹤亭抬起头来看他。
“林家不需要不断退让的后路,他们只有一条前路——那就是我。”林鹤亭道,“与其仰人鼻息,不停后退,不如向前。”
向前,不断向前。
只要有宁明昧在、只要自己在宁明昧手下肯学……他相信,他一定能成为化神期修士。
长剑从剑鞘里拔出,剑身反射阳光,流光溢彩,似有万花绽放。
杨知禹同样拔出剑,他心中开始紧张,却故作镇定道:“林鹤亭,你的剑劈出去,就不能回头。”
林鹤亭举剑,向他劈出,在青空之下高喝。
“那就一去不回!”
“看起来,比试台上发生了一点小意外。”徐昌泽坐在宁明昧身边,事不关己地道,“不过看现在的阵仗……宁峰主的弟子已经解决了这个意外。”
宁明昧却没回答他。
比试台上两人传音的声音极低,没人听清他们说了什么。可宁明昧注视杨知禹、注视林鹤亭、再注视一脸不善的方无隅……
他已经得出了答案。
宁明昧本要起身,可徐昌泽却又开口了:“宁峰主,我最近听见一条有趣的新闻,你想听听么?”
不等宁明昧开口,他便道:“我听说有个叫望月镇的小镇发生了一起怪事。有人去探查,发现明华谷的叛徒,桂若雪,曾经在那里出没过,之后就音讯全无。除他之外,曾出现在那里的,还有一行人。”
“那行人看装扮,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