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林老妇人便已起床,只是见悟凡已不在家中,心道小和尚不是凡人,默默感激一番后,便独自徒步向着三十里外的张家镇赶去,今日她要将药草送给张老爷。
三日前,村里集体已经送过一次了,奈何林老妇人家中情况,只得她独自一人上路,村中男丁本就少,又要负责日常打猎,无人能陪她一起。
三十里路说远不远,若是有马匹,不需半日便能赶到,可对林老妇人来说,这一来一回,说不得就得耗上一整天的时间了,秋季大考在即,最迟后天吴云便要出发了。
一路上,林老妇人面色挂着浓浓的担忧,出门前清点药草时,她发现了那几株折了的药草,担心会凑不够儿子赶考时所需的盘缠,时间也不允许她再次冒险进山了。
泥泞的官道上,除了林老妇人外,不见任何一个来往路人,让这个苍老的身影显得那般孤单,那般伟大。
而在官道左侧的林中,悟凡始终不紧不慢的跟在林老妇人的身后,在他手上拿着出山时采摘的几株药草。
这一路走走停停,直到午后悟凡才跟着林老妇人来到张家镇。
镇子不大,只有不到两百户人家,但是很热闹,还未进镇子,便听到各种商贩的叫卖声。
整个镇子呈品字型,一条石块铺就的主干道直通最上首的张府,也是药堂所在,挨着张府左右两侧的是镇民自发组织的民兵团,平时维持镇子的治安管理,其余镇民的屋舍都分列在主干道两侧。
直到这时,林老妇人才松了口气,顾不得劳累的身子,也顾不上早已饿的咕咕叫的肚子,直接奔着张家药堂而去,此时药堂前排了两条长队,一条是看病的,一条便如林老妇人那般是来送药草的。
排队的人很多,但是村民们很遵守纪律,药堂伙计动作也快,整条队伍的速度并不慢,前后不到一刻钟,便轮到了林老妇人。
“林大娘,您又来啦。”见是林老妇人,伙计脸上多了些热情,麻溜的接过竹框轻点了起来:“林大娘,您年纪也这么大了,该歇歇了。”
多年下来,伙计自也知道为何林大娘这般辛苦,也没有过多的劝说,毕竟今年也是吴家书生最后一次机会了。
“是啊……是啊……”
林老妇人此时一脸的局促不安,紧紧盯着伙计,见伙计将那几株折了得药草摆在一边,顿时有些乞求道:“李儿郎,您看这几株药草能不能先收了去,过了明日,我再进山一次,给补回来成不成?”
伙计小李也有些为难,他也知道李大娘所求不多,只是张家药堂年年亏损,乡亲父老送来的药草,多是用于乡亲自身,难有盈余,勉强能够维持张家的生计。
倒不是他不愿按原价收了药草,多了那些银钱一时间也为难不了张家,也不是不相信林老妇人的话,张老爷为人大善,可以分文不取,可以让村民拿药草抵扣,却从未有过这种倒贴的事情。
乡亲父老生活都不容易,一旦开了这个头,若是人人有难处都来找张家,张家也应付不过来的。
这种情况,十里八乡的村民们也都很自觉,也从没人有过这种要求,向来是张家说药材值多少银钱便是多少。
见伙计为难,林老妇人也自知说错了话,忙道:“是大娘的错,该多少就是多少吧,还望张府明日早间能早点开门。”
“行,林大娘你若是再来,到后门敲门就行。”收了药草,伙计递过二两银子,顺道递了两个馒头,这一路赶来,他自知林大娘还未曾吃过午饭。
“谢谢李儿郎……谢谢……”林老妇人没有推辞,也着实饿的心慌,连连道谢后,接过银钱和馒头,便告辞离去。
未曾停歇半刻,林大娘便这()
样一边吃着馒头,一边往回赶,许是心急还差的那最后二两银子,年迈的步伐也快了不少。
就在林老妇人走后上了官道,张府后门一个伙计骑着快马追了上去,远远的便喊道:“林大娘……林大娘……”
“陈儿郎,你怎么来了?”见识药堂另一个伙计,林老妇人连忙停下了脚步,迎了上去。
翻身下马,陈儿郎拉起林老妇人的手,递上二两银钱道:“这些年您送来的药草,值多少银钱,老爷都记着呢,知道您还差二两银子,便命我给您送来了。”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张老爷是大善人,可这个头不能由我老婆子开了。”林老妇人连忙收回手,说什么都不肯收。
在药堂,她是一时心急才说出那番话,到现在她还后悔着呢。
陈儿郎憨憨一笑,再次拉过林老妇人的手,紧紧攥着道:“林大娘,您就收下吧,这么多年来,您送来的药草都是最好的,从没有像这一次折了这么多,老爷知道您这次进山肯定是遇到危险了,而且老爷也知道您今晚回去肯定还要再进山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