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卫霜此时确实消耗了大量生机,甚至想就此趴在石桌上睡去,勉强被梅青衣扶着进入了房中。
片刻之后,安顿好了卫霜,梅青衣又走出院子,只见子黍还在外边,不禁问道:“子黍哥哥,你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一身本事啊?”
子黍淡淡一笑,“怎么,想学?”
梅青衣道:“能够救人的本事,谁不想学啊。不过,你要是不方便教的话,我也不强求。”
子黍道:“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以后好好修行,我便教你,好不好?”
“好啊,”梅青衣眼睛一亮,道:“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教我。”
“嗯。”子黍点了点头,忽然又想起杨百喜,“这些年,你下山去过吗?”
“下山?”梅青衣一怔,神色黯淡下来,“有的,我每年都会去看一次杨哥哥。”
子黍笑了起来,欣慰地笑,“你带我去看看吧。”
“好。”梅青衣转身,带着子黍离开了上清。
杨百喜只是一个凡人,乱世之中微不足道的凡人。但是子黍不会忘记他临死前说过的那段话,梅青衣也不会忘记。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是超越生命的,那么在子黍看来,只有爱和责任。
而这份责任,是杨百喜教给他的。
不然,如今的杜子黍,或许只是一个逃亡中受尽白眼和折磨的难民,又或许早已死在了荒野之上。
有些责任,是生而为人所必须承担的,只有承担起这些责任,人,才配称之为人。
杨百喜的墓就在汉水之滨,并不起眼的小墓,却打理得很干净,显然是梅青衣的功劳。
当子黍看到杨百喜的墓时,就想到了狼妖,想到了清儿。
“子黍哥哥,”梅青衣唤了子黍一声,子黍转身看去,却见她望着墓碑,道:“我成就星官之位后,下山游历了一段时间。当年曾经伤害过你的狼妖,也被我找到了。”
子黍听后忙问道:“那狼妖如今在哪?!”
梅青衣抽剑一挥,地上多出一道裂痕,其中竟然埋着一个碧玉盒子。
子黍愣了下,却见梅青衣俯身拾起盒子,打开之后,当中盛着的正是一颗血淋淋的狼头!
哪怕时隔多年,子黍还是第一眼认出了,这就是当年的狼妖!
“好,好,哈哈哈,好!”子黍看着这颗狼妖头颅,百感交集,忽然扬天长啸,一吐胸中郁气,心境又有()
了一番变化。
结束了,彻底结束了。当年的一切,如今已烟消云散,而未来的路却还很长。
梅青衣收起玉盒,重新埋于地下,道:“子黍哥哥,我也想像你一样游历天下。”
子黍道:“你有你自己的路要走,你如今也走出了自己的路。”
梅青衣听后,若有所思,却听子黍道:“我传你一套功法,你要用心学习。”
“好,我一定好好练,将来和子黍哥哥一样。”梅青衣听到子黍要传自己功法,眼里有了不同寻常的光彩。
子黍笑了笑,当即盘膝坐下,却是将自己修行的原道经传给了梅青衣。
虽然他所修的原道经也只是残篇,不过仅仅凭借这些残篇,也足以应付人族和妖族之中同境界的天才了。
梅青衣听得很认真,学得也很快,虽然没有完全弄懂,三个时辰后,却也已经将所有内容记了下来。
子黍起身道:“好了,回上清吧。”
“嗯。”梅青衣此时还是若有所思,想着子黍传给她的原道经,不知不觉间,已是被子黍用御风之术带回了上清主峰。
当子黍和梅青衣落地之时,玉皇殿内也传来了一道声音,“师弟,可愿随我去一趟望云台?”
子黍听得是钱钺的声音,当即以神念回道:“师兄吩咐,师弟自然遵从。”
梅青衣还在思索原道经里的内容,子黍送她回到卫霜那儿便身子一动,来到了望云台。
望云台上,此刻只有钱钺一人负手而立,鬓角斑白,面容虽还年轻,可眼里的沧桑和银发却是掩盖不住的。
“师兄。”子黍唤了一声。
钱钺没有转身,只是道:“师弟,你可知道上清最自豪的是什么?”
子黍愣了愣,道:“大洞真经?”
钱钺摇头,道:“是上清黄庭经!”
“上清黄庭经?”子黍之前从未听过这门功法。
钱钺道:“上清黄庭经乃开派祖师所创,唯有星君方可修习,是我上清不传之秘。如今的上清,能够修习这黄庭经的,也唯有你我二人了。”
子黍道:“师弟我对符箓之道不算精通,只怕修行起来效果不好。”
钱钺道:“师弟以为,丹鼎派便是天天炼丹么?”
子黍听后又愣住了,却听钱钺继续说道:“丹鼎派擅长炼丹的固然不在少数。不过当中真正的高手,却是善于炼身!以自身为丹,以天地为炉,炼出一身不朽神通,不死不灭,这才是丹鼎派的道。而我符箓派的道,你又可曾明白?”
经过钱钺提点,子黍已是有了几分了然,道:“万千大道,殊途同归。丹鼎派借天地炼身,乃是由外而内;符箓派引动天地之力,便是由内而外了。莫非这上清黄庭经,便是以天地为符箓?”
钱钺哈哈大笑,道:“师弟果然聪慧!不错,我们符箓派,便是要由内而外,内修圆满之后,举手投足之间,便可毁天灭地。星君善引星光为己用,而这上清黄庭经也是如此,修炼的乃是精气神三元,又以三元为引,引动天地之力为己用,威力无穷,乃上清第一绝学。”
子黍点了点头。此时的他眼界非同一般,也已经看出了丹鼎和符箓的区别。丹鼎本质是淬炼,而符箓本质是招引。丹鼎要化外力为己有,符箓则是以己力引动外力,一个是自身,一个是天地,侧重点不同罢了。事实上,所有的修道者都在这二者之间徘徊,人道和天道的修道理念,也是基于此而出现的。
“这上清黄庭经在何处?”听钱钺这般说,子黍倒是有了些兴趣。
钱钺指了指望云台下,“就在这绝壁之上。”
子黍听后一怔,翻身跃下()
望云台,借着御风之术细细观览,果真看到了石壁上的字迹。
这些字迹并不大,若非钱钺指点,他也绝不会知道,在这上清主峰的背后,竟然就刻着上清绝学。
不过,上清黄庭经的内容也极为深奥,寻常星师甚至星官也无法看懂,参悟不出内容,就算知道这石壁上刻着绝学,那也是无可奈何。
钱钺来到子黍身旁,指着石壁,道:“这上清黄庭经,也是当年元师伯主修功法,乃是天道绝学,你若能参悟出其中玄妙,之后去找元师伯也就多了几分把握。”
“好。”子黍看着上清黄庭经,心中也是惊叹。
虽然上清黄庭经比不上原道经,也比不上六欲天尊传他的绝学,却也是当之无愧的仙灵道法,其中玄妙,不是他一时能够参透的,不过多加研习,也必定会有所收获。
就这样,子黍在这绝壁之上停留了两日,大致记下了上清黄庭经的全部内容,而后便回到了玉皇殿。
“你可记下了?”钱钺见子黍回来,问道。
子黍道:“还未修行,不过大致清楚了这是怎样一门功法。”
钱钺点了点头,他的本意自然也不是叫子黍现在就去修习上清黄庭经,即便是他自己,从星官时期就接触此书,到如今也不过是勉强入门。修行这种功法,短则数年,长则数十年乃至数百年,子黍自然没有这个精力和时间,对钱钺来说,子黍只要能看懂这门功法就可以了。
“这是元师伯的隐居之地,极为隐蔽,你去后要多留意。”钱钺说着,将手中的玉筒递给了子黍。
子黍接过,大致看了一眼,道:“好,我这便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