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知为何,每每想到她时,心里总有些难言的刺痛感。
燥热,干渴,难受。
仿佛只有见到她,那种难言的痛苦才能消弭。
“少爷,该吃饭了。”
白衣侍女一如既往地推开他的房门,放下一盘淡而无味的蔬果。
少年从床上起身,侍女默默退去,他看着餐盘上的雪莲根,以及别的灵果,有些麻木地抓在手中,往嘴里塞去。
没有味道,甚至没有感觉,他咬着雪莲根,眼里流露出了愤恨的神情,忽然一推盘子,将白玉盘砸落在地,推开门走了出去。
冰宫之外,仍是一片寂静,甚至看不到一个人影。
他左右看看,怀着隐秘的激动,又一次跑下山去。
淡淡的幽香,指引着他的方向,不一会儿,他便在山下见到了那魂牵梦萦的仙子,仍是手持一株羽叶芸香,对着他甜甜地笑。
在这样冰冷而苍茫的雪山里,还能有这样一个女子,如暖阳一般温馨,如清泉一般纯净,浇灭他心头所有的躁动和不安,岂非是天上的仙子?
他甚至以为,这是长生天对他的庇佑,对他的恩赐。
当他带着痴痴的笑容回到冰宫时,只觉得四周的凄冷越发难以忍受,简直恶心得要吐出来一般。
他和她说了私奔的计划,逃离这噩梦般的冰宫,逃离这噩梦般的雪山,那个时候天大地大,想去哪儿都可以,只要他身旁有她。
可这美妙的邂逅,却如美妙的梦境一般,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
当他怀着难言的煎熬忍受过又一个死寂的夜晚后,那淡淡的幽香却消失了,曾经指引着他的方向的芸香气息消失了!
他跑到山下,再看不到那个手持羽叶芸香的女子,甚至看不到任何女子。
白茫茫的雪,白茫茫的山,又冷,又黑,他眼前一阵阵发黑。
踉踉跄跄地回到冰宫之后,他缩在床上,想着过去的种种,竟分不清那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
他真的见到过那样一个女子吗?这究竟是他的幻想还是真实?若是真的,她现在在哪?若是假的,不!不可能是假的!不可能…()
…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少年忽然大吼起来,又一次感受到了难言的燥热,干渴,和痛苦。
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燥热和干渴,他需要一个女人,需要她,可她到底是谁?她到底在哪里?她为什么出现,又为什么消失?
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知道,只是知道自己仿佛掉进了无间地狱,受着烈火的炙烤。
“仙子,仙子……”
他哆嗦着嘴唇,浑身忽然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倒在地上,痛苦地挣扎。
“啊!啊!啊!!!”
那种燥热干渴的感觉越发强烈,仿佛身上燃起了熊熊火焰,只有见到她才能缓解,只有她能缓解!
可是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少年从冰床上滚到了地上,浑身抽搐,不能自已,眼泪也跟着流了出来。
“少爷,该吃饭了。”
仍是那个白衣侍女,仍是一模一样的表情,可当她看到在地上痛苦挣扎的少年时,表情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先是错愕不解,继而变为惊恐,手里的餐盘也啪地一声落地,砸得粉碎。
很快,冰宫外便围住了一群人,都盯着那犯病的少年,看着他痛苦的表情,却无人敢于靠近。
“让开!”
一声急切的呵斥响起,这些白衣神侍纷纷退去,只见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匆匆踏入冰宫,扶起了那浑身抽搐的少年,急道:“烈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少年仍在抽搐,痛苦地留下眼泪,却是闭着眼睛摇头,仿佛不愿看见眼前的妇人。
“烈儿!你说话啊!”妇人摇了摇他,见仍是毫无反应,眼里闪过一抹厉色,喊道:“小桃!小杏!去叫教主!快去!”
“是!”小桃和小杏见此,当即转身出了冰宫,往神殿最高处跑去。
萧如雪则是抱着自己孩子的脑袋,急道:“烈儿!你醒醒!”
少年双目紧闭,脸色发青,好似已经晕厥过去。
过了片刻,守在冰宫外的一众神侍纷纷散开,恭敬地半跪下来。
北国之主,太微天帝,穿着一身雪白长袍,几步间已是踏入冰宫。
萧如雪见到太微,扶起少年,哀求道:“夫君,救救孩子,快救救孩子!”
太微沉着脸,伸指在少年身上点了点,封住了他全身的穴道,道:“烈儿中毒了。”
萧如雪听后又惊又怒,“谁下的毒?”
太微背负双手,看着少年痛苦的神色,却是久久无语。
萧如雪脸色几番变化,似乎也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抹狠厉之色,又抹了抹眼泪,道:“烈儿命苦,生下来便不能修行,又多灾多病,生活在冰宫之中,平素都不与人来往,想不到竟然还会有人想害他……”
说着,便幽幽啜泣起来,太微眼角微微跳动,自然明白萧如雪的意思。
下毒的人害的虽然是烈儿,真正想报复的,却是他和萧如雪。
萧如雪哭了一阵,眼角含泪地看着太微,“夫君你权掌天下,难道不能替烈儿找出凶手?”
太微默然,看着他自己的儿子,唯一的儿子,眼神却是复杂万分。
“我会处理的。”默然半晌,他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便转身离去。
仿佛,这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件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