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数日,经过州府道宫的调动,已有将近十万灵州星师汇聚于南明郡,分派之下依次前往神州,子黍等人则是要先赴紫微宫,听任紫微宫的调动。在此事上,紫微宫是皇庭道宫,有管束天下所有修道者的权力,众人虽非出自同一势力,对此也只有言听计从。
经州府道宫通报之后,子黍等人定下了前赴中天的日期,届时自会有人接待众人直入中天,待到紫微宫齐聚诸多星官,便可援赴神州各地。如此调度看似麻烦,实际上却是高明手法。中天星官有千余人,比之数十万的大军自然是微不足道,若是不加以调度,难以抵挡妖族大军,倘若合理分配,却可成为各地区的主心骨,加以稳定局势,抵挡妖魔大军。
赶赴中天的前一日,杜子云忽然带着子黍前往留仙湖,只说有急事。
子黍不知其意,随着杜子云来到了留仙湖一处岛屿之上,只见岛屿中的宫殿灿烂辉煌,正是灵州的州府道宫,道宫前空旷的场地上却围了数百人,不知是何意。
看了片刻,子黍终于忍不住问道:“子云,你拉我来这是做什么?”
“堂哥,我们那位齐家的世兄还记得吧?”杜子云神秘一笑,低声道。
子黍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杜子云笑道:“他要和阑珊宫的人约斗,五局三胜,想让我们帮忙。”
子黍听后眉头一皱,“你答应了?”
杜子云点了点头,道:“反正闲来无事,这个热闹不去凑一凑,不是可惜了?”
子黍默然不语,他生性不喜争斗,若不是迫不得已,绝不会与人动手,岂知被杜子云拉来与人相斗,岂不是莫名其妙之极?
见子黍不喜,杜子云便低声道:“其实他也不是要我们帮他打上两场,只是凑个热闹,堂哥你要是不愿出手,由我上就好了。”
子黍叹了口气,笑道:“我这是上了贼船了,要是齐世兄输了,我又怎能袖手旁观?”
杜子云大喜,“哈哈,我就知道堂哥你不会不答应。”
子黍只好苦笑一声,摇了摇头,随杜子云走入场中。
州府道宫前这一片广场颇大,数百人稀稀落落地散落在四周,中心则是围着两伙人,一看之下便可知是木德齐家与阑珊宫之人。
齐寰宇此时一身华裳,气宇轩昂,俨然是木德齐家众人之首。他如今是木德齐家的大公子,修为离星官亦只一步之遥,只可惜木德齐家的木德星君如今仍是健在,齐寰宇没有星位可以继承,做不了准星官。
在星师与一等星官之间,准星官是一个十分微妙的境界,一等星官不过二百多名,但那是整个人族的星官,分散各地,有的还远在中天之外,不受紫微大帝号令,各自奉太微、天市为主,因而中天之内,一等星官也不过百余人,当中大多健在,准星官与星官皆是独一无二,齐寰宇虽是实力足以比肩准星官,到底没有继承星位的福分。
与之相对的阑珊宫众人当中,却是以一名锦衣青年为首,那锦衣青年神情懒散,肤色白皙,低垂着双眼,偶尔看上齐寰宇一眼,又垂下了头,落落寡合,无精打采,站在阑珊宫神情激昂的众弟子之中显得十分突兀。
杜子云见子黍目光落在那人身上,便解释道:“那一位,听说是阑珊宫的大弟子,库楼准星官。因为他修道之初就继承了库楼星位,人人都叫他库楼。”
子黍初见这人神情懒散,原不在意,听子云这般说后,再细看去,才看出其懒散的神情之中颇有几分阑珊的味道,显然已得阑珊宫功法真意。
凑近几步,只听得阑珊宫中一人当先喊道:“齐家的小子,你屡屡调戏我师妹,简直欺人太甚,今天便让大师兄教训教训你!”
说话的正是()
褚卫平,那日与齐寰宇相斗落败之后,齐寰宇竟仍是每晚去见婉月,毫不将他放在眼里。他私恋师妹婉月多年,一直难以启齿,眼见齐寰宇却屡屡向他师妹做出大胆举动,不由得怒火中烧,终于和齐寰宇定下了约斗之事,生怕自己不是对手,便请了大师兄,要求五局三胜,想仗着大师兄和诸位同门之力好好教训齐寰宇一顿。木德齐家虽是仙道世家,至今不曾衰弱,比之火德杜家强上不少,可阑珊宫位居灵州腹地,广集灵州才俊,又有深不可测的阑珊宫主坐镇,当然要压过木德齐家一头,褚卫平想借众师兄弟之力打压齐寰宇,木德齐家也是爱莫能助。
齐寰宇听到褚卫平这番话,不由自主地往阑珊宫诸弟子看去,只见远远站着一道窈窕身影,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婉月姑娘,此时正低着头,神情似羞似恼。虽不知她心中所想,但名节乃是女子大事,被褚卫平这般说出,好似他真的轻薄了婉月姑娘,又让她今后如何做人?想到此节,当即大声道:“褚兄何出此言?在下虽然爱慕婉月姑娘的芳容,却绝不敢稍加轻慢,你纵然恼我,也该体谅婉月姑娘一二!”
褚卫平听后脸色涨红,气得说不出话来,他自幼在阑珊宫内修行,于人情世故所知甚少,对于男女之事,不过是同十三四岁的少年一般,只道可靠武力强夺,因而一见齐寰宇无论容貌举止还是内功修为皆是胜过自己,不免大生敌意,不加掩饰,自然难以顾及到婉月心中又是怎么想的了。
此时库楼懒散地抬头看看齐寰宇,又看看褚卫平,竟是点头说道:“齐兄此言有理,我看这一场比试还是不要比了吧,谁胜谁负,于两家都无好处。”
褚卫平大急,喊道:“大师兄!我们阑珊宫难道还怕了他木德齐家吗?!”
库楼打了个哈欠,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唉,不过我要是不比,你又要找我啰嗦,实在麻烦,那么便赶快比吧。”
库楼这般一闹,齐寰宇和褚卫平都是一愣,双方的火气都降了一些,看着哈欠连连的库楼,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哪里还有什么斗志?
齐寰宇见库楼实在是无意相斗,便道:“在下也无意与阑珊宫众弟子相斗,依我看此事就此罢休也好。”
褚卫平听后,当即道:“哼!想善罢甘休,哪有这般容易?除非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赔罪认错,发誓永远不再骚扰婉月师妹,此后不再出现于婉月师妹面前,否则我绝不饶你!”
齐寰宇挑了挑眉毛,奇道:“敢问褚兄是婉月姑娘的什么人?莫非只有褚兄许可之人,方可见婉月姑娘一面,而褚兄厌恶之人,便连看上婉月姑娘一眼也不成?莫非褚兄的意思便是婉月姑娘的意思?而婉月姑娘只能听褚兄的话行事?”
褚卫平一时语塞,回头看看婉月,怒道:“她当然不想见你,这还用问吗?!”
齐寰宇点了点头,竟是当即向婉月问道:“请问婉月姑娘,你是否十分讨厌在下?”
婉月不料他会这般问,脸色当即红了,见众人皆是看向自己,更是感觉无地自容,嗫嚅道:“我……我……”
齐寰宇进一步问道:“先前你褚师兄说的,可全是婉月姑娘授意?”
婉月红着脸摇了摇头,道:“他,他自己说自己的,几时问过我了?”
褚卫平听到此语,气得身子一晃,险些摔倒在地,不由得喊道:“师妹!”
这一声喊,吓得婉月又推开几步,脸色白了许多,心想褚师兄平时对自己也是极好,要是顺着齐寰宇的问话说下去,非但要得罪他,只怕在阑珊宫内都要为人所轻贱,不由得连连摇头,道:“齐,齐兄还是不要再问了,我……我想我们还是不见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