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过了身,默然往乡村的中心走去,神祠所在之处。
子黍茫然地跟着走去,看着那倒塌了的神祠,这是村中的圣地,除了村长一家,没人敢踏足的,不过如今看去,断壁残垣而已。
小薇走了过去,踏在原本神祠的门槛上。
忽然,她看到了倒在角落里的老村长,已经死透了,可身子非但没有腐烂的迹象,看上去竟然还有一丝红润,仿佛只是昏睡着,全身没有一丝血迹,若不是没有呼吸,还真以为这儿躺着一个活人。
“这是我们村子的村长,他也死在了这里。”子黍上前,看着老村长,心绪复杂。当初他和清儿还曾牵()
着手,听老村长那神秘的“预言”,可真的到了天降大灾的时候,这位“预言家”本身却没有逃过一劫。
小薇看了老村长几眼,又走到了半边坍塌的神像前,抬头看着坍塌的神像时,眼神有片刻的复杂,不过很快低下了头,凝望着脚下的地面。
等到子黍走上来看时,不禁吓得后退了几步。
眼前黑魆魆的地洞里,不是隧道,不是密室,也不是藏着什么宝藏,而是安放着一具晶莹的水晶棺材,棺材里的人已经不见了,棺材的口还开着,里面零散的放着一些陪葬品,有的已经腐朽,有的还闪烁着光泽。
“怎么,怕了?”小薇反问道。
“你到底……想要什么?”子黍皱着眉头,只觉得眼前的少女越发神秘莫测起来。
小薇看了看子黍,又往那黑魆魆的洞口看了一眼,那里面仿佛还散发着淡淡的绿色荧光,天色不知怎么了,显得很阴沉,加上湖上弥漫的水雾,神秘棺材中消失的人,尸身完好的老村长,一切都显得阴森可怖起来。
忽然,她径直跃入了地洞之中。
子黍吃了一惊,缓缓走上前去往下看,里面一片漆黑,他只看到晶莹的水晶棺在天光下的一丝光影,此外什么都没有。子黍有些心烦意乱,再回头一看,却正好看到了老村长的枯尸正直愣愣看着他,不禁感到一股冷气从心底冒了出来。
片刻之后,小薇忽然从洞口跃出,竟丢给子黍一样东西。
子黍接过了小薇丢过来的东西,发现是一柄刻画着符文的小剑。
“什么意思?”
“陪葬品,别的都烂掉了。”
“你……”子黍的手抖了一下,“挖坟?”
小薇淡然地白了他一眼,“给你防身。”
子黍只觉得莫名其妙,还想要再问,小薇又补充了一句,“这是天一星君生前的遗物,对你来说,足够用了。”
“天一星君?”子黍对这个名字既陌生又熟悉,仿佛在哪里听过,“棺材的主人?”
小薇望着远方的月牙湖,不置可否。
子黍却继续问了下去,“棺材里的人到哪里去了?莫非你……”
不知为何,他看到小薇素净白皙的脸上飞快地浮现了一丝愠怒的红晕,转身瞪了他一眼,“我怎么了?偷尸吗?”
子黍愕然地看着她,想要辩解,又觉得自己那一刻脑海中真的闪过了这一想法。
“棺材是空的,打开之后就这样了。我只知道里面有一样对我很重要的东西。”小薇不再看他,淡淡地解释道。
子黍眼角的余光又瞥到了老村长,只觉得一阵阴寒,半开玩笑地说道:“难道里面的人自己跑了出来?”
小薇不禁掩嘴一笑,脸上如春风解冻,“哪有那种事。”
但是,笑过之后,她的神色便渐渐变了,一个三百年前的人,本该死了,如今却不翼而飞,这种事情怎么想来,也说不上好笑。
子黍沉默片刻,仿佛是想到了乡村里曾经流传过的故事,“我听说,以前有人假死背过气去,人们以为真的死了,便举办葬礼,把人放在棺材里,钉上棺材盖子,然后入葬。后来棺材里面的人醒了,发现自己被盖在棺材里,于是拼命挣扎,却没办法打开盖子,最后冤死在了棺材里……”
“你是说,这位天一星君以为自己要死了,结果后来又发现自己没死,于是掀开棺材盖子又跑了出来?”小薇笑着问道,但是声音里可以听出一些不安。
“这种事情,你比我清楚吧?”子黍看着她,忽然又想到了清儿,一时间觉得很萧索,即便真有恶鬼出来,仿佛也没有什么可以害怕了。
“所以,你带我到这里,和我()
要找的人有什么关系?”
小薇摇了摇头,“没有关系。”
她这样说,子黍反倒是一愣,越发觉得眼前的女子神秘莫测。
“我只能说,山村里的人大多都跑了出去,至于能不能跑出大山,又或者最终活下来了几个,我无法保证。”小薇望着月牙湖的湖面,轻声说道:“只是你想要去找那些人,首先得自己活下来。”
子黍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短剑,上面镂刻着一道道神秘符文,这就是小薇带他到这里的目的?可是,这一柄短剑又有什么用,又或许它有他所不知道的能力?
子黍并没有过多地花时间思考这个问题,更大的疑云困扰着他,看着眼前的小薇,回忆起先前的痛苦,终于忍不住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毁掉村子?”
“我们?”小薇怔了一下,继而冷笑道:“它是它,我是我,狼妖袭击你们,和我有什么关系?”
“可……”子黍的回忆里,眼前的女子确实不曾动手杀过一人,甚至还救了清儿。然而,她的神秘和对一切的掌握,让子黍觉得她便是一切的幕后主使。
“起码,这一切和你有关。”最终,子黍肯定地说道。
“是,和我有关,”小薇点了点头,“和你也有关,不是吗?”
“你!”子黍想到了先前的一切,想到了他和小薇的所谓交易,顿时感到了钻心的痛苦,眼前的焦土,仿佛也是他间接造成的。
某些时候,小薇总会表现得异常冷漠,这一刻也不例外,她望着烟波浩渺的水面,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是妖,和妖做交易,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哪怕并不等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