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率众进来的目的,除了带你出去外,主要是奔着次级钻而来。现在尤比西奥在异世界里鏖战格兰特,那么顺利的话,多半那颗炫彩是被他夺了。可是,原本我们两家谈好的条件是各取其一,这样的话,我就显得很为难了。”丧妇瘪着嘴,思虑片刻,叹道:“而我听完美丈夫说过,你的本意也是为了夺钻,那么一会儿不管遭遇的是谁,丽姬娅也好英格拉姆也好,血战是免不了的,而最终一定会出结果,到那时你还有我,咱们该怎么办?”
我一拍脑门跳将起来,瞬间明白露娜在指的是什么了,那就是炫彩的最终归属权。博尔顿安排那么多世界之子赶来,是给她下了死命令的。而小苍兰的动机也是同样,自然就会产生矛盾。总不见得解决麻烦后彼此再打一架吧。看得出丧妇有些怕她,并且也拉不下脸。
而且,这之中还有个起先我不曾思考过的困惑,那就是她该怎么夺?夺了后又要如何带走它?骁鸷是游走的意识,实际肉身活在遥远的过去或未来,其架构是完全不存在的。krys是她盗用的工具,即便拿获炫彩,也是得利于其人,与小苍兰一丝一毫关系都没有。
“就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么?”谁知,当听完丧妇的苦衷,krys竟噗哧一下笑出了声,她象个大领导般拍拍女招待肩头,宽慰道:“我从头至尾,都没说过要带走它呢!”
“诶?那你究竟图的()
,又是什么?”我俩面面相觑,颇为不解地望着她,问。
“骁鸷是一种意识,这点没意见吧?她既能带入物品也能带出物品,只因她本身拥有收纳的加持。而收纳却是一种华盖,属于肤浅技能之一,是骁鸷与生俱有的才干。所以在寄魂他人的同时,也能分享走被寄者获取的炫彩,我的目的仅此而已啊。”krys指着我的鼻尖,咯、咯笑道:“我一开始就是这么回答他的,难道这小家伙没对你们说全么?”
“完美丈夫被你弄晕了两次,本就思维很混乱,他从不曾提过。那么,你是说咱俩之间,不必为了分赃而决斗一场,我是不是能这么去理解?”露娜脸上方才露出血色,她摇了摇头,说:“毕竟你我相识一场,真要对决,我怕自己下不去手,如果真像你说的,我也就放心了。”
“不,放心这种事该我来说,你却说不得。”krys将茁壮的胸脯一挺,指着自己心窝,道:“只要拿获了炫彩,之后这具肉体就会奉还给你们。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许多年后的大战做准备,不想对手过于强大,以至于我连招架的份都没有,就莫名其妙被他们杀了。可问题恰恰又出在肉体本身,她过于平庸,没有华盖的基础,按理说送一颗次级钻入躯,等于种下定时炸弹,比起普通蛇胚危害大得多,而她又是我的故人,所以你俩要妥善处理才是。”
接着,krys将这套暗世界菁英釐不清的提取方式,大概描述了一遍。正因华盖、炫彩以及宝钻是一个有着等级层次的排列,分基础类到至高层,所以凡人体质无法阶跃。这种东西一旦入躯,若无法压制它就会被反客为主,沦为炫彩奴隶,整个过程是极不稳定的。通常来说,只有一个月时间,只要在这段宝贵时间内提取并制成蛇胚带走,那么宿主不仅不会出事,而且能被动继承下一部分的能力,与此同时,她也不再是过去的自己,而成了虹息。
若是提取失败,或对她不管不顾,那么不出九十天,宿主就将被炫彩完全控制,自锻成人魔,真到那时,就什么法子也不必抱幻想了,只能以最粗暴方式毁灭肉体了事。
“我的本质带不走它,所以次级钻本来就打算留给你们。法布利诺圣战再起风云的话,暗世界固然很邪恶,但却是无害的一方,没准还可能成为进步力量的筹码。”她竭力展露出高风亮节,昂首挺胸地望着天际,说:“所以你们要加倍努力了,别让我的故人出事。”
“我去你姥姥的!”听到此,我怒不可遏地一把拧住她衣襟,叫骂道:“你就是这么对待过去的我们吗?我们不是工具!是有血有肉的人!同样有着七情六欲,会感伤、会痛心、会怀念往昔!你可知道吕库古小姐逃出生天后整天像掉了魂那般,直到今天也是萎靡不振,心头念着的都是重返异世界。我不知在那178天里,你都给她灌输了什么心灵鸡汤,她甚至跟我说,捞你回来的代价假若是失去家庭,她也愿意尝试。你简直是禽兽不如!”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回到72年时的雾龙牙,不也一样摆弄着别人的身躯,何曾替他想过将来?你的夸夸其谈改变了周遭全部人的命运,说回来你才是最初的恶性肿瘤,居然也有脸教训我?”krys将身压低,两条胳臂猛力一撑挣脱出来,在墙根前摆了个架势,怒道:“要不是你,我本该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现在是在替你擦屁股账,想打一架吗?那么来吧!”
“诶?72年,雾龙牙岛,骁鸷是团意识,在破晓前最初一抹阳光升起,三足鼎古币,沙洲泰尔银行!”一连窜讯息快速穿行过脑海,我浑身打了个哆嗦,忙拖住露娜退出老远,失声叫道:“好个阴险至极的混账,我终于知道你是何方神圣了,这家伙的话半个字都别信!”
“怎么了?她不是你沦落在异世界的妻子么?”丧妇不置可否,同时也忐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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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那也是曾经的她,眼前的这个女魔,早就不是当初纯真的小苍兰了!”想着,我将雨夜尾随迪姐去到南卡荒弃银行,随后在阴蚀道场遭陷害,接着是帕里斯山公路大战一系列事由说与女招待知道,抬起颤颤巍巍的手指着她,说:“那个操控dixie的幕后之人,就能靠某种妖法隔空取物,让皮囊去背负磨难为自己牟利。此情此景,两者不是一样的么?”
krys放下挥舞的拳头,退到墙根下,默不作声地点起一支烟,望着我发呆。
“这不太可能吧,魂镰没提过这事,”丧妇质疑地望着她,喃喃自语:“太复杂了。”
“怎不可能?从我们跑来黑枫镇的那晚起,她就找到了方式,在krys身上反复比划。若只是为了图谋阴暗勾当也就算了,而她做了什么?利用这具肉身不停挑逗,陷我于不仁不义的境地!她曾为我考虑过分毫么?”我将短刀一掷,抱着脸蹲下,说:“我走不下去了。”
“我的身份,是陀具罗,一种距离你们时代很久之后才会出现的人。besson,让你这般误解,实在叫我很痛心,我不是你的敌人而是你的伙伴。你并未从我主观立场去看待问题,这种感受你自己难道没体验过么?在72年的罗密欧点拼杀出血路后,你看着那些一无所知的人们,展望他们的将来,是不是想将憋在心头许久的话畅快淋漓地说出口呢?”krys朝我露出勉强一笑,缓步向我走来,说:“有过这种体会,你应该能比较理解我才是。其实,我恨不能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你,但却不能。正因你我今日一别,往后可能就再也遇不上了,所以贪图口头之快,想必你也知道后果。你问吧,至于怎么回答,我会作出酌情挑选。”
我望着krys象征和解的怀抱,手臂缠上她的腰肢,将脸伏在她的秀发中连连点头。陀具罗来自遥远的未来,她是看透了全部的未知,在与蒙昧的我们对答时,心头常会显得焦躁,这点我当然能体会。至于适才的斗嘴,我也明知铁婆祭台的事与她无关,只是看不惯她那种呼来喝去,将我视若猪狗的态度。然而,我却不想180度一下子给她好脸,问:
“拉玛什图盗取三足鼎,将dixie化为地母这件事,当真非你所为?这个可以回答么?”
“这点无关紧要,并且我本就决定临行前打算告诉你的。那是一个比起横皇恐怖百倍的凶星,你在不久的将来就会遇上它。同时,许多旧世界被遗忘的名片,会像坟茔底下的僵尸般苏醒,再度介入你们的生活里,并将带来一个骚动的时代,足以改变所有人的命运。”
“你看,像这样好好说话,咱们岂不是会轻松许多?太过遥远的事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好了。当下我最该回避些什么?你为什么会说,我们所有人早就死了呢?这是什么意思?”
“是的,全部死亡,无一幸免,太久远了,那些悲惨的画面我恐惧回忆,早已记不起来了。”krys抱着我的额头,亲吻了一下,笑了:“不久后,你也会突然化身成为一个女人。”
“诶?我吗?难道也是中了默环阵像吕库古小姐那样么?老实说,这点我倒是很期待!”
krys嘴一张,刚想回应,我俩眼前又浮现起无尽的黑烟,随着屁股着地,感觉身下***并膈应得很,当睁开眼时,我们无缘无故坐在一架木梯前,那是某间昏暗的大屋一部分。
“这又是什么鬼地方?”丧妇懊恼地爬起身,踢着朽烂的楼板,问:“难道是跑进了谁的家里么?可这里也不像是阁楼,看着象个地窖呢。”
“这个地方,我知道是哪里,它在我的魔魇里出现过!”
放眼四周,楼梯下满是一排排的架子,上面摆放着剥制的动物标本,体型小的有夜鸮、浣熊和狐狸,体型大的有狮子头部()
、美洲水牛和麋鹿。惨白的吊灯下是一张木桌,堆着许多刀具、书本和架在烟缸上的半截雪茄。在我们脚底五节台阶下,曾倒卧着一个老汉,他的金丝边眼镜被摔碎,胸膛让匕首刺透,呼吸困难想要爬走。然而却因伤势太重,手脚无力乱划,将流淌的鲜血喷得四面墙头斑斓一片,显然是没法活了。
由他的视野往楼梯方向看,在转角平台上,曾有过一个面无表情的平头男人,他冷漠地望着猎物的垂死,站得纹丝不动。而老汉与之四目相对撞见时,明显认出了他,便开始不断哀求手下留情放过自己,去为他叫辆救护车来,并发誓什么都不会说。至于老汉结局如何?我并不知道,因为很快就被拖拽到其他的魔魇里去了。正因来过这个黑沉沉的潮湿地窖,我才获悉男子的名字,此地正是英格拉姆所待过的凶案现场之一。
就这么想着,楼板上开始无端出现了血斑,逐渐延伸去了水泥地上,逐渐化出个模糊人形来。是的,老汉中刀后就倒在这个位置,眼前的诡秘一幕,预示着凶手就在咫尺之间。我猛然感觉四周的空气变得寒冷剔骨,忙一把拖起丧妇和krys,连滚带爬下了楼梯,直直向破旧橱架深处而去。地窖面积抵得上标准起居室,外加堆砌杂物,腾挪躲闪的空间犹大。
哪知我等三人下到木桌前,顿时看傻了眼,这逼仄空间一下子幻变成无限大,两列橱架叠化出去好几百座,一眼望不到头。我想无可想,只得引着俩人随便乱钻,隐约间,瞧见有个灰色人形在墙根处窜行,当与之撞上,却是丧妇。这老女人不知何故竟跑我们前方去了。
“咱们究竟在躲什么?陀具罗、骁鸷外加我这只半妖,区区羵羊还怕拿不下么?要我说,干就行了!”露娜一面整理面纱一面掏出象筋,端在掌心把玩,就打算去捅自己眼窝。
“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你是我们里头最强大的,没必要那么莽撞。”krys见状,忙一把擒下她胳臂,做了个噤声,道:“在辨清对手是谁前,先别轻举妄动!”
我刚想说自己也是这意思,忽听得耳旁传来歌声。那张木桌上的烟缸燃起袅袅青烟,半截子雪茄被点燃了,在堆积书本的角落里,无端出现了一台留声机,里头的男中音正在阴阳怪气哼唱着老式情歌。四下里传来脚步声,好似有个人正在那里忙碌。
半分钟后,楼上传来一声嘶哑的门铃声,那个看不见形体的人应了一声,开始噼噼啪啪上楼。当脚步声去远,原本楼上亮堂的壁灯,被一团漆黑身影所遮蔽。屋里又多出了个人来。
“这也许就是我所见到的魔魇前一刻,无形脚步声理应是屋主,而这团黑影,我怀疑多半就是凶手!”我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匍匐前行,将身子紧贴地面。这个视野选得太糟,缓缓下来的人影全被杂物遮盖,很难看清全貌。这家伙既不是平头男也不是丽姬娅,我连它是男是女都分不清,只能模糊见到一个穿着黑袍的枯瘦躯干。
正打算换个角度去辨析此人,余光散瞳下又见得一条灰色身影在身后窜过,我刚想喝斥丧妇不要冒失,一回头便撞见一对滚圆的大眼,正浑身战栗紧贴在身后!当见全这张脸,我几乎惊得叫出声来,此人根本不是露娜,而是穿着灰色衣裙的女羵羊!它就像完全看不见我,正使劲捂着嘴大气不敢出,惊恐万分看着黑色人影下楼,将身继续往里躲了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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