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住他!挡住那颗真空炸弹!”老戴不知哪来的蛮力,一把抱起大桌子抵在面前,招呼着女兵和krys赶紧上前,连带我四个人建立起厚实人墙。一霎那间,耳朵像失了聪,每个人的嘴唇都在一张一合,犹如水缸中的金鱼;而他们的举止,也变得像高速摄像机下那种超级慢动作!我正感到难以理解,猛然间觉得肚子上皮肤剧烈颤动了几下,再去看时!
一颗漆黑如玩具飞碟般的东西已穿透我躯壳,刺破背后三人胸膛狠狠射入了化妆间!这东西,就是范胖那块牙燎癍的宿毒总爆发,所激射出的古怪炸弹!
“完了!”我哀叹一声,两眼冒金光,当被扶起时,整个人陷在柏油状的稠厚皮脂间,浑身黑得透亮!作为罪魁祸首的范胖,已被工作人员拖回起居室,靠在墙角纹丝不动!而挡在摄制组前的是一张巨型不锈钢餐台,墨西哥人高举着它,已被油漆泼成一幅野兽派抽象画!
对窗与酒店廊道内的人们,不知刚才的连番大爆炸是彻底歼灭了凶灵,还是湮灭了这座仓库,全在高声喝彩,次序已无法再维持,无计其数的人挤破门框,闯入0514围着观看!
“瞧瞧这胖子干得好事!非要进来搅局!”侦探也同样蓬头垢面,恼恨地从浴室洗完脸出来,扭住我衣领叫道:“这可是你们的人,要是她真出什么事,你必须承担这个后果!”
“不好,是dixie!”我只感到后脊背发凉,慌忙推开他,朝着化妆间冲去。当推开门,一幕我最不愿看见的情景,无情地占据了整个眼眶,那张化妆桌的大圆镜子已被破成碎片,整间屋子被油腻浸透,正滴滴答答往下掉着残秽!其情其景,简直是惨不忍睹!
那位令我担心的人,身为不漏香的九频道当家花旦,dixie.endy离奇地消失在密室中!
老戴紧追着我闯进化妆间,显得更加焦虑,当他瞧见这一幕,就像浑身气力被抽空,一下子跪倒在地。见到这种表情,我已知大错铸成,正想开口询问,侦探不甘心地掏出老花镜,戴上再去细细查看,这才长吁一口气,抹了把冷汗拍拍我的肩,示意先跟他出去再说。
“幸亏咱们组织起人墙抵住这颗炸弹,否则将个大活人变没了,全都得进监狱!”
“怎么说?我为何看不见她人在哪?”见他已快步回到起居室,我只得爬起身追着去。
当我回到大屋时,那里早已是人头簇拥,看客们各自掏出手机正在疯狂拍照,除了堆放着的设备和摄像机,几乎瞧不见半寸地毯。汗流浃背的人堆里挤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胖子,那是老艾。他望着满墙狼藉,活像暴乱现场的过道,不由啧嘴问侦探是不是搞完了?
“嗯,理论上可以说,0514套间已被荡涤得干干净净,往后你是将它继续当仓库,还是当宿舍,甚至往外卖都绝不会再出事,若有问题你随时可以将我告上法庭!”老戴笑嘻嘻地打怀中掏出名片塞到他手里,随后点起一支烟,斜眼望着化妆间,似乎在等待群众发问。
“为什么毁了所有能反光的器材和物品,依旧挡不住那只碎剐女鬼冲进破屋?”浑身腥臭的女兵和krys相互扶持着走进起居室,打算先回客房各自洗刷去去晦气,问。
“因为镜头啊,你们将摄制组的镜头给忽略了!瞧见这张不锈钢餐桌没有?它就是我关照帕科必须要扎紧的口袋!”侦探得意洋洋地来到起居室中央,指着泼花打碎的家具,道:“驱除凶灵就和家里逮耗子一个道理,你将它所有通路全部掐断,最终会将它逼进口袋里!咱们不可能去毁坏别人电视台上百万的器材,那么,就靠它替代镜头,从而彻底歼灭!”
“你那个婆迦截霁术的布局究竟是怎么回事?”气若游丝的范胖撑起身子,靠上墙头问。
“由头至尾都是()
仓库在作祟,碎剐女鬼只是部影像,被拘押在幻境里。她出现在此的原因,是想打破束缚魂归天国,所以要指引住客找寻她失踪的真相!这就是出事至今,从没传出过旅客遇害的原因。造成这一切的元凶,是某种闻所未闻的化影,叫做逆流幻日!不是你等略知皮毛的绯局,它远比九局高深得多!”
“我早就说了,不找暗世界精通此道的人来帮忙,为贪图省下几个钱,注定是要失败的。”女兵皮笑肉不笑地望着老戴,揶揄道。她本就讨厌女播报,现在无端失踪了,正中下怀。
侦探将手一背,合上眼长叹一声,道:“暗世界?那些鼠辈破个阵什么的大概还凑合,而要对付怨灵,在我看来就是小儿科,哪怕你们将他们全喊来,也依旧对付不了它!”
“这究竟是什么妖法?”范胖见小樱桃正气得沸腾,生怕再说下去就会暴露暗世界,忙让人扶着她和krys赶紧离开仓库,自己爬回到老戴身边问:“幻日不是北极地区的天相吗?”
所谓幻日,是指发生在冻土地带的某种自然现象,一般能够在北极被观测到。它需要具备几个严苛条件,首先天空中要有卷层云带,其次是云层必须既薄又透明,最后是有冰晶均匀分布在云层里。如此才能在天上出现好几个太阳的幻像。但夏洛特地处美东的南方。属于温带海洋性气候,且老戴最后喊出它是个奇数,这些话语又在暗示着什么?
“这是指角度,通常有22度幻日、44度幻日、120度幻日,明白吗?都是复数。可那道光门里透射出的,全是奇数角度的幻日,并且还是颠倒过来的视角,所以才叫逆流幻日!”虽然人群里不乏有天文爱好者,对此略有了解,然而听到这种言论,依旧不免交头接耳。
而侦探接下来说的话,则更加令人匪夷所思。他一口否定那是被人精心布下的局,而是在仓库这间屋,或是曾经这个位置,出现过某个了不得的东西。它显然已知自己命在旦夕,故而炮制出逆流幻日,创造一片新世界寻求避难。换句话说,这东西也许与末裔是同种生物!
那么,安装吊环的人,以及伪装成住客的女人,实际身份全是追兵。最终在72年的某一天,这间大屋发生过一场不为人知的暗战,造成人饵被活活拖入逆流幻日而惨死!这都还不算事,更恐怖的是,他们冲击这个幻日撞击出裂缝,导致了那一天在人世间被抹除,不论酒店工作人员,还是四周的住户,全体记忆被剥夺!这就是侦探起先质疑的盥洗室重大发现!
“喂!你们难道全都疯了吗?dixie也同样像72年的那颗不漏香消失不见了,现在是开庆功宴的时候吗?”我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这群人高声喝问:“别忘了她是你们的boss!”
“稍安勿躁,dixie并未消失,理论上还在屋里,你出来前,我已经请阿盖在调查了。”侦探挥挥手,打断我的叫骂,指着监视屏说:“看,如果她死了,那视窗里的又是什么?”
“其实我早看出来了,你垂涎那个白领婊,已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算了,反正我本来就对你不感兴趣。”小樱桃将指尖烟蒂弹来,击在我帽檐上落下一片灰,扭头便走,不论我怎么喊,都不听解释。就这样,她拖着疲乏身躯回到自己客房,然后将门一拍,从此牢不可开。
我只得无奈地回到摄像组镜位前,看胡子叔和阿盖摆弄着投射监视屏。牙套妹见我一脸恍惚,便指着某个小视窗要我看,这是一片漆黑的沙砾地,虽然像素很低,但镜头在移动。由于这组便携式摄像头是临时找来的,没法接通声音,自然也听不见是否有人说话。
通过这组画面,则表示目前佩戴它的人无恙,而且行动自如,只是不知被困在一个什么空间之中。也许对方也意识到了这点,便故意将手腕伸到镜头前,那是迪姐粉红的指甲油。()
“dixie与外表不同,她经历了许多,甚至到过战场,是名坚韧的成功女性。”胡子叔接过范胖的eed,吧嗒吧嗒抽了几口,有些恼怒地捣了他一拳,问:“别人都禁止你再进屋,你干嘛非要乱来?现在人是找到了,可怎么带她回来?这可真是个无妄之夜。”
“我,我怎知道这是什么幻日?哪种妖阵?原本前些天在左厢几间房,我已将那鬼东西炸得断子绝孙了。所以见他们磨磨蹭蹭,犹豫不决的,我心里急啊!隔着墙就听里头翻天覆地的各种爆炸,还有人的惨叫,我也是想帮手主播她才硬来的。结果谁能料到?他们三个竟然也不拦阻,我还以为老戴放行了,”范胖朝背后扫了一眼,惊叫道:“那个墨西哥人呢?”
“你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竟将错推在别人头上?你这种黑熊般的体魄发了疯谁能挡得住?我让他回自己酒店翻东西去了,距离这里很近,就隔着几个街区,大概十分钟内能打个来回。既然已经发生,说再多也没用,总之你下次必须严格照我说的做,这回就算了,先给你擦这笔屁股账!”侦探向我招招手,示意一起去窗台,说:“我有些话要与你谈谈。”.net
我神情落寞地点起支烟,向对窗那些严肃的朋友扬扬手,示意厉鬼已驱除,再没什么可看的,都赶紧回家洗洗睡吧。哪知因迪姐凭空消失在空气中,人群非但不肯散去,更有人开着车打四面八方向果核酒店聚拢,此外还有许多的电视台也在楼下转播,场面堪称混乱至极。
“很壮观,是不是?起码在半天前,我们谁都不曾料到会出这种事,而我是看惯名利场的。倘若dixie的事无法交待,明天头条就会冒出各种耸人听闻的标题,例如‘知名电视女播报无端失踪,在众目睽睽之下,或者‘西城果核酒店疑云内幕,牵涉一起几十年前的鬼魂索命云云。”老戴的脸在楼底各种灯火闪烁中忽然变得很黯然,他叹了口气,说:“最终,这家酒店绝对会生意红火,而可怜的dixie将再也找不回来了。”
“你有什么办法?”我也朝底下扫了一眼,叹道:“之前我见你还在笑,必然有预案吧。”
“笑不代表就有办法,那是安抚人不引起慌乱的举措。而实际上,我也无能为力。预案固然有,那就是你,你得肩负起胖子铸成的大错,将人找回来!”他故意避开我的眼睛,说。
“你疯了?我怎可能办得成这事?”我不由大惊,叫道:“当然我也希望自己能那样。”
“你的小女友虽然在赌气,但眼光很毒辣,其实我都看出来了,你对dixie很感兴趣。当然,你可以不承认,但在一小时前,你压根连她是谁都不知道,说穿了就是陌生人。而仅仅一小时后,你表现出来的行为,却是无比在乎她的安危,这不得不让人感到奇怪。”
被老戴这么一说,我自己也感到恍惚起来。是的,这太不合情理,我根本就不认识她,连她挂着的胸牌也没仔细看过。这种情愫来得实在难以解释。有一点我承认,不论dixie是蓝领、白领还是金领,我没有像其他几个草根那样讨厌她,甚至还有些喜欢她。但那既不是仰慕也不是垂涎,而是某种连我自己也不理解的好感。总之,我确实有带她回家的冲动。
“你是不是曾在哪里有丧失过某人,却无能为力的经历?”侦探挠着头皮,好奇地问。
如果非要联系起某个人,那就是曾经的吕库古小姐,亦或者沦陷在炼狱里的小苍兰,这两者都是她,也是目前正在佐治亚四处躲藏的霍利斯曼。他现在在干什么呢?望着西斜的弯月,我忽然心头有股说不出的惆怅,回想吕库古公馆种种惨烈,不由潸然泪下。
“目前这些人里,只有你可以放手一搏,虽然我无法釐清你的由来,但()
alex,你或许会是只骁鸷。”他撑起身,拍了拍我肩头,说:“先等帕科回来再说吧,另外我也需要想想。”
“骁鸷?这又是什么?”见他打算往摄制组过去,我一把拖住侦探袖管,叫道:“你千万别将我理解成暗世界那种专研异端邪说之徒,我与他们不是一路人。只不过彼此为了求生而并肩过,理论上我与他们之间更陌生。如果你觉得我行,至少跟我说明一下。”
“骁鸷是指某种能移魂控梦的高人,历史上仅仅出现过三名,并且全都是女性,极其罕有。因她们不是伯爵就是皇亲,或者贵妇,所以没有欲望,才干也被荒驰了,终其一生也没机会绽放。这类人能利用梦境自由穿梭空间,去暗中做成某事,例如修改遗嘱,提前知道股票行情,当自己睡醒后就全忘了。因此再不济,也总能撞大彩成为巨富,大概就是这样。”
“还有这种事?但我是个穷鬼外加loser,”听完我喜逐颜开,追上他问:“所以你觉得我往后可能会大富大贵?没准还能回法国选总统?或是搞诈骗科技公司空手套白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