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为之,可曾耳闻?”
韩佑摇了摇头:“干什么的。”
“前朝,仪刀营副统领。”
韩佑瞳孔一缩:“哦,是我前辈,为什么提起他。”
“极有才干,豫南水患,统四骑,自京南下疾驰千里,飞马渡江,连斩污吏十七人,与民同攀堤口,三夜不眠,救一府六县数万民。”
韩佑还是第一次听这事,毕竟仪刀营这三个字和魔咒似的,一般人根本不会提及。
“北地缃、郅、攸三城民乱,陈为之临危受命统折冲府、屯兵卫共七千人平乱,身先士卒,一马当先取贼酋首级,半日平乱。”
“这么厉害呢吗。”
“不错,可你知这人下场如何。”
“死了吧,仪刀营就一个活口活下来了。”
“五马分尸!”
韩佑:“…”
“陈为之,勇不可当,机变无双,可此人却不知四字,礼、义、廉、耻。”
温岐终于有了表情变换,笑了笑,只是有那么不足半秒的笑容。
站起身,微微看两眼韩佑,温岐轻声道:“莫要步了他的后尘。”
说完后,温岐拿起戒尺与竹简,转身要离开。
“等下。”
韩佑突然开口道:“学生敢问先生,半部论语治天下这句话,您怎么看?”
“半部论语治天下?”
温岐转过身,又笑了,哈哈大笑,笑的所有监生齐齐回头望向他。
足足笑了许久,温岐似乎连眼泪都快要笑出来了。
韩佑确定了,这家伙脑子的确不正常,笑个der笑,有那么好笑吗?
笑意不曾隐去的温岐问道:“这话,何人所说?”
“道听途说。”
“道听途书,有趣。”温岐收起笑意,满面正色:“说出此话之人,若是百姓,吾会一笑而过,若是世家中人,吾会拂袖离去,若是朝堂大员,吾,会死谏于他。”
韩佑面色莫名:“为什么?”
“论语,可曾言说如何农耕?”
韩佑摇了摇头。
“论语,可曾言说治军?”
韩佑目光莫名,依旧摇头。
“论语,可曾言说天灾人祸,如何应对?”
温岐凝望着韩佑,掷地有声。
“未曾言说,没有,统统没有。”
温岐指向矮桌上的毛笔:“国子监所教授的,只是这一支笔罢了,无笔,一句、一字、一划,皆写不出,得了笔后,国子监便无可教授的了,得了这笔,有人写出了天下万民、写出了万里江山,亦有人,写出了华美篇章,还有人,写出了加官进爵,写出了位极人臣。”
韩佑面色莫名,站起身拱了拱手:“先生的意思是,儒学,是本,是心,约束自身,但是和治民无关?”
“汉人江山传承千年,持笔的文人雅士不知何几,流传后人诗词歌赋又何止千万,可这千万诗词,却抵不过边关一场血战。”
说到这里,温岐突然转身,中气十足。
“诸监生,吾与同僚可将这笔赐予你等,却不愿你等离去时便迫不及待跻身朝堂,若是听吾一言,应离京,去各道,去各州府,去各下县,观山,观水,观百姓,观天,观地,观军伍,观日,观月,观我大周朝的江山,观我大周朝的子民,观了,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