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坐在桌案前,将包住黄泥的油纸打开,用湿漉漉的手反复拍打后又轻轻揉捏。动作舒缓又温柔,仿佛是情人的鼻息。
赵让刚准备问昨晚的事情,老先生却抢先说道:
“昨天晚上天刚擦黑,我就到了青衫客附近。”
“您不是白日代写书信?”
赵让反问道。
老先生的脾气显然没有李总管好,被打断了言语显得很不高兴。
“我不是说了天擦黑?”
赵让解释道:
“我以为您会更晚去。”
因为那会儿赵让他们还在黑街的春华楼里。回到青衫客时已经是深夜了,如果时间上不对,那就没有再往后问的必要。
“我从天刚擦黑一直待到了后半夜。”
老先生的语气已经极为不满,赵让赶紧闭上了嘴。
等他把一整块黄泥分成小块后,才继续说道:
“一个时辰后吧,略微有些小雨。从里面先出来的,有四个人。一看就是吃客,喝了不少酒,互相勾肩搭背,走路摇摇晃晃的。”
“最中间的是个秃头,肚子很大,唯独他没有和旁人说笑,双手撑着裤腰带,只顾着低头看路,不知道在想什么。”
伴着话音,老先生双手飞快地捏着泥团,极端的功夫,一个活灵活现的泥人就杵在了桌子上,和他刚才描述的人的特征一模一样。
赵让对老先生的手艺赞叹不已。但很可惜,这个人颖还不是他要找的,因为时间尚早,这会儿他和元明空还在黑街的春华楼中,听海迪耶和阿奇滋讲述二十年前的往事。
老先生从分好的泥团中又取出一块,单手将其揉软,然后拍在桌案上,继续说道:
“往来的路人中,倒是有个很有特点的人走了进去()
。那是在你回来之后。”
赵让追问道:
“您看见我回来了?”
老先生点点头,回答道:
“看见了!两辆马车,你和一个小伙子还有海迪耶一辆,另一辆上是个高高壮壮的大胖子带着俩姑娘。”
老先生说的高高壮壮的大胖子,就是西门大壮。幸好他这会儿不在,不然肯定要生气。
手中的泥团再度飞速旋转起来,不同的是这次捏着捏着,老先生又从其他泥块上揪了点。
“高高壮壮的大胖子,就是费料!”
这话引的赵让哈哈大笑起来,说道:
“老先生,这个高高壮壮的胖子捏好后,能不能给我?”
老先生回答道:
“可以。”
“但你得买!”
“而且用料多,得加钱!”
说完没多久,一个缩小版的西门大壮就捏好了。
“别碰!还没干透。”
赵让想拿起来把玩一下,却被老先生立马制止。
没有干透的泥人,是很容易被损坏的。稍有不慎,就会变形,想要再修复几乎不可能,只能一巴掌拍扁后再重新捏。
“好,不论多少钱,这个泥人我都买了。”
赵让刚说完,老先生却又摇头。
“我输给你的藏钩的银子,还在李总管那记账。虽然他把银子赔给你了,但我终归是输家。”
赵让没听懂老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便没有开口。
老先生也没有解释,继续拿起新的泥团,开始揉捏。
“这又是谁?”
赵让问道。
老先生回答:
“这个男人是在你进了青衫客后来的。具体间隔了多久我记不清了,但肯定是在之后。”
老先生没有介绍体貌特征,只是用了两个字来概括:
“平常。”
“魏星舒?”
赵让惊呼道。
老先生平静的说道:
“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就是很平常。但平常之余,又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赵让知道老先生的观察力远超于自己,也确定他正在捏的人就是魏星舒,于是多问了几句。
“他的脚步很沉,走的十分扎实。气息很慢很长,看得出武道修为不低。”
赵让连连点头,心想老先生应该也是有修为在身,否则没法说的这么透彻完全。
捏好后,果然又是个小魏星舒。这已经是第三个泥人了,赵让先前的激动已经平复了很多。
“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老先生想了想,说道:
“他没有出来。”
说完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够准确,便补充道:
“或者说他没从正常人该出来的地方出来。”
赵让很认可老先生的说法。
魏星舒身怀绝影术,又杀了那么多人,肯定不会大摇大摆的从正门出入。1</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