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让打开门,请叶三娘进来,给她倒了一杯茶,问道:
“老板娘有何吩咐?”
叶三娘看他仍旧是嬉皮笑脸的,知道他没有大碍,便说道:
“来看看你有没有事,但看来你屁事没有!”
说罢却是就要离开。
赵让横身拦在门口,说道:
“老板娘别着急啊!我自己是没啥事,但刚好有事要请教!”
叶三娘重新坐下,翘起二郎腿,脚一勾一勾的,说道:
“那人的刀法路数我也没见过。世上有名有姓的,都没有用短刀的!”
赵让想问的正是这件事。
先前他与那蒙面人缠斗时,叶三娘一直在静观其变。赵让没有生命危险时,她是不会出手的。否则不但会暴露底牌,更容易暴露她自己的身份。
叶三娘十分清楚自己在大威和西域都没有什么好名声,所以她出手的越晚、越少,就越好!
“真是奇了怪了……我也没见过用短刀的人。看修为,他和我差不多,但……”
“但你竟然输在刀招上,所以心里不服气。”
叶三娘接过他的话说道。
赵让尴尬的笑笑,也给自己倒了杯茶,如同喝酒般,一饮而尽。
“人外人,天外天。不如别人就是不如,这不是什么阻碍。真正的阻碍,是你那姓氏带给你的傲慢!”
赵让犹如大梦初醒,醍醐灌顶!
叶三娘的话的确是振聋发聩……
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对普通人而言不难,甚至早就已经习惯。因为普通人自从出生那一刻起,生存就成了最大的坎坷。
当活着都需要拼尽全力的时候,根本就不会心高气傲。
而他从来就没有面临过这些种种,觉得自己的刀就是这天下最锋利、最快的!哪怕现在不是,早晚有一天也会是!
可惜这世道并不会如他所想的这样。
面对刀光剑影,所有人都回到了最初的坎坷——生存。
不管用什么样的方法和手段,活着的才是赢家。至于输了的人,已经永远闭上了嘴巴,也无人会管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一点都不重要。
赵让扭头看看自己的伤口,觉得这一刀并不是扎在了他的肩上,而是插在了他心窝里。
“受点伤挺好的,起码能让你更看清些自己!”
叶三娘喝完茶,扔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她清楚赵让需要自己静静。
武道一途,心境至上。
修武必先炼心。
没有一往无前,披荆斩棘的决心,出刀就会迟疑。棋逢对手之际,一瞬的慢就会()
让人丢掉性命,但更可怕的是盲目的自大。
赵让反思,发现自己从见到那杀手时,就没把他当回事。看到他所用的短刀,更是觉得自己占尽优势,可以轻轻松松,随随便便的将其拿下。
但最后的结局却和他预计的大相径庭……
坐了许久,一直到外面天都黑了,赵让都忘记点灯。直到沈流舒在外问安,才把他的思绪拉回来。
“赵公子,您还好吧?”
赵让这才注意到四周已经一片漆黑,他摸索着点亮了桌上的烛台,又拍了拍脸,振奋了下精神,开门说道:
“是不是到时间了?”
他问的时间自然是喝喜酒的时间。
沈流舒回答道:
“赵公子要是累了,我差人把酒席摆在这院中,您看可好?”
赵让摆摆手说道:
“喝喜酒喝的就是个热闹,院子里冷冷清清的,有啥意思?”
西门大壮在一旁盯着赵让看了好一会儿,觉得自己这位兄弟虽然样貌语气都没有变化,但不知怎的,就是觉得哪里有些古怪。
有时候人的气质,改变只是一瞬间。这一瞬来的或早或晚,但早晚都会来。大部分人都需要一个契机,即使出现了,还不一定就能捉的住!
幸好有叶三娘在一旁提点,否则赵让也不觉得自己就会想到这么多,无非是会更加不服气而已……
“发啥呆?去喝喜酒了!”
赵让拍了拍西门大壮的手臂说道。
往常他都是一拳打在肚皮上的,这次却没有这样做。
西门大壮哦了一声,挪动步子,跟在赵让后面。
“仙女姐姐,让哥他没事吧?”
自从上次老板娘显露了一番手段,西门大壮就觉得她一定是仙人下凡!想自己凡人的脑袋想不明白的事情,仙女肯定早都知道。
叶三娘并未在意西门大壮的称呼,反而耐心的给他解释道:
“他没事,只是又长大了点!”
西门大壮疑惑的看了看赵让的背影,嘀咕道:
“也没长高啊,大在哪里了……”
老板娘一指点在他心口处,说道:
“长大不是看个头,是看这里!”
这一指老板娘用了一分力,戳的西门大壮有点痛,揉了揉便也陷入了沉默。
此刻众人里,除了叶三娘外,却是各有各的心事。
赵让仍在反思老板娘的话,元可欣则在琢磨那杀手和纸条上的内容,沈流舒提心吊胆的,生怕再出现什么意外。
就连西门大壮都觉得叶三娘那一指头,似是戳通了他的心窍。但契机还不够足,一时半会儿没能悟出什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