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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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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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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馥刚出隔间就一眼看到了梁宁坤。

周末的梁宁坤和平日工作时的他不太一样。

之前许馥和他见面都是工作之余, 他穿着都很板正严肃,多是深色系,很是低调。

今天则穿着更休闲舒适一些, 淡色的毛衣开衫,松松围了一条浅灰色的围巾, 人少了一些棱角,多了些温柔,在人群中很是出挑。

他站得笔直, 人像在出神, 眼神空空望着远处,直到许馥走入了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才像终于找到了焦点, 缓缓降落下来。

他向她的方向走过来, 温声喊她,“馥馥。”

-

许馥这边刚一出门, 陈闻也就失去了和刘志翔打太极的兴趣。

“烦死了,”他沉下一双黑眸, 态度恶劣,把气都撒他一人身上,“叫你别‘也哥’‘也哥’的叫了,有没有点眼色?”

“啊?哦哦, ”刘志翔后知后觉地明白了刚刚出去的美女在他也哥心里的地位,他找补道, “也哥是追那美女呢?哎呀,叫声哥这不更显得你牛x么。”

“滚吧。”陈闻也没心情跟他啰嗦, 冷声道,“多少年没见, 还是一副二流子样儿。”

刘志翔才不愿意滚呢。

他啰啰嗦嗦地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又将他自己掌握的国内车企的信息分析了一遍,千叮咛万嘱咐陈闻也要小心。

最后又缠着加了他的联系方式,在陈闻也耐心即将完全售罄之时,他总算肯走了。

陈闻也得了清净,刚准备梳理一下思绪,结果看到刘志翔都打开门探出去了头,却又立刻缩了回来,“哎呀。”

又怎么了?

陈闻也即将发作,“……放。”

“也……那啥,”刘志翔把“也哥”咽回肚子里,眨了眨他那双无辜的小咪咪眼,“你追求的那个美女,和一个帅哥,聊得好开心呢。”

陈闻也立即站起了身。

-

梁宁坤用目光巡视一圈,“洗车中心很不错,你费心了。”

“哪里呀。我都没管过,”许馥想到什么,莞尔一笑,“是我们的投资方比较靠谱。”

她笑容里好像带了点小小的骄傲,让梁宁坤无端和她的粉团子时期对上了号。

那时候咿咿呀呀地贴着他,把口水抹到他脸上的时候,也是这样笑。

刚开始梁宁坤以为她太小了不懂,从来不和她计较,后来才发现她从来不对大人这样,才知晓她原来是个看人下菜碟儿的主。

有一次她甚至咬了他的脸颊,还得意洋洋冲他笑,他也气笑了,抱住她用自己的脸往她脸上蹭,被她毫不留情地用小手啪啪地打了几个巴掌,狠狠推开了。

自己都知道嫌弃自己的口水……

梁宁坤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又很快将浮动的笑意压了下去。

“……补贴办法已经征求过意见出台了,我们现在正在重新摸排中,应该快了。”

“好呀。听小也说,听障目前也在培训修车技能,智力障碍的人到时候也可以培训来洗车呢。”

许馥手指卷着发尾,忆起陈闻也说起这事时认真的模样。

明明是本身和他并没有什么关系的事情,当时餐桌上也只是承诺了会面向康复学校的毕业生提供高等职业培训和相应的岗位罢了。

那时候她质疑他的能力,没想到他现在却不仅做到了当时的承诺,甚至几乎面向了所有残障群体,提供的也不仅仅是高等职业岗位了。

这么想来,他好像从来没有让她失望过。

许馥见过太多热爱承诺的男人了。

吹牛说大话好像能够让他们获得一种谜之颅内高/潮,很多事情好像并不用做,只要他们能够说得出来,就已经在脑海跳过了做的艰辛,直接预演到自己成功之后的一切荣光。

做或不做到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因为只有傻瓜才会把那些话语当真。

像陈闻也这样,真的会认真仔细倾听她的每一句话,也真的能够认真对待自己每一句承诺的男人,实在少见。

认真……

他做什么事情好像都很认真。

做饭时会提前想好菜系,每一盘出品都精致可口。

搞那些她不懂的赛车设计,一坐就几个小时,除了笔触和书页的翻动声外,几乎没有其他的声响。

对待感情……可能会尤其认真。

许馥心中莫名一紧。

“小也?”梁宁坤一怔,“投资人么?”

哪有叫投资人“小x”的?

“对,你们之前还见过的,在超市那天。”许馥从飘忽的思绪中抽离,笑着揶揄他,“微服私访梁博士。”

“那不是你弟弟么?”

梁宁坤话一出口便后悔了。

这样好像有点打探人家隐私的嫌疑。

毕竟他也不知道黎阿姨后来是否再婚过,也不清楚她是否有其他的孩子。

越界了。

梁宁坤生在高干家庭,自己也深耕体制,一向口风严谨。

不该打听的从来不打听,不该说的更是从不多说一句。

……嘴怎么会这么快?

他有点不适地蜷缩起了手指。

幸好许馥完全不在意。

“唔,是也不是吧……小时候一起长大的,后来去国外玩赛车了,这段时间回来了。”

赛车。

梁宁坤立即和餐桌上讨论的“叶灵家的小子”对上了号。

黎阿姨好像很在意这个“小也”。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破戒,甚至运用了些自己从来瞧不上的套话技巧,稳声道,“……他这么年轻就投资这些公益项目了啊。”

“是啊。玩赛车就玩出了名,还搞企业……”

许馥没说两句,突然感觉自己像极了那种过年饭桌上明明没人问还非要提起自己孩子优秀事迹的亲戚,夸赞之情溢于言表,还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

她干咳一声,莫名有点害羞,“……就,还行吧。”

-

……是梁宁坤。

尽管只是在超市里见过一次,但他的模样近日已经在陈闻也的脑海里反复浮现,乃至于这时看到他和许馥站在一起笑着聊天的模样,竟然产生了一种诡异的熟悉感。

就好像……噩梦成真?

许馥面对他时的笑容甚至有些害羞。

她好像从来没有对自己露出过这样的表情。

陈闻也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

上前一步,他好像没有那个资格。

退后……他还有哪里可以去?

她的身边如果站了别人,世界上没有他可以去的地方了。

恍惚中胳膊被人拉了一下,他怔怔地转过头,看到了梁生。

他费力地比划着,陈闻也眼神却空洞,半天聚不起焦,也好像根本分不出心神思考他的意思。

梁生在心里叹气。

他只想让老板转移转移注意力。

老板还是太年轻,失魂落魄的心碎模样根本不知如何去遮掩,过往的人们都投来了异样的眼光,他还怔怔地杵在那里,让梁生无端想起他去接梁嘉树放学时,两人在路边看到的流浪狗来。

那是个暴雨天的夏夜,小狗面前有个纸箱,上面歪歪扭扭地写了,“请好心人带我回家。”

不知道是被哪家人弃养的小狗,白色的毛被全部打湿,变得脏兮兮,可怜巴巴地等主人把它接回家。

怎么这样厉害的老板,也会露出这样脆弱的表情?

梁生鼓起勇气,拉了陈闻也的手,向许馥的车走去。

陈闻也深一脚浅一脚地跟着,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好似终于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在梁生惊讶瞪大的注视中慢慢地蹲下了身来。

-

许馥的车刚提回来就发现有点问题。

车漆有色差,阳光下会有些不太明显的光圈问题,就像是没洗干净一样。

她那时候刚参加规培,时间珍贵,急于用车,觉得看着不太明显,也就懒得费劲和4s店沟通换车了。

梁生擦了水蜡又等了半天,发现也还是消不掉,一抬头看到陈闻也的模样很是不忍心,这才拉来了他,想让他分分神,别再看了。

没想到陈闻也竟就这样蹲下了身,亲自给许馥的车做起净面抛光来。

这种小事怎么能让老板干?

梁生急得不行,在旁边直跺脚,又想拉他起身。

陈闻也这才回过神来,他拿出手机打下一行字。

[这几天给你放假。等你儿子出院再来上班吧。]

梁生怔住了。

陈闻也继续打。

[家里有事要随时请假。你要记得,没有什么事情会比爱的人更重要。]

他神色淡淡,朝梁生挥了挥手,这时好像又有了点老板的模样。

惯于下命令,也不许别人忤逆。

看着梁生转了身,他重又俯下身去。

摸到车的时候感觉是很切实的,冰冰凉凉,不是做梦。

他堪称温柔地护理着她的车,将那些斑驳光圈一点一点细致地消掉,让车恢复原来干净张扬的漂亮。

“……是你啊,”熟悉的男声从背后响起来,带着冰冷的恶意,“看助听器我还以为是哪个聋子员工呢。”

陈闻也继续手里的动作,没搭理他。

陶染烦透了陈闻也。

怎么这么顽强?

这么多年来,许馥身边的男人里,陈闻也是最能坚持的一个。

他在休息室看到了陈闻也处理事件的全过程——

也不可避免地看到了许馥望向他的目光。

好像开始有些讶异,后来很快变成笑意,和……满意。

她对他很满意。

她竟然对这个聋子,这个残废,很满意。

妒意炙烤着,陶染缓慢地走近他。

在走到他身旁时,手不经意地一挥,正好将陈闻也左耳上的助听器打落在地。

那黑色的助听器跌落在地,被陶染的脚尖轻轻一踢,滚入了银灰色车的底盘之下。

陈闻也的动作仅是顿了一顿,很快便继续了。

无所谓。

他现在感觉什么都无所谓了。

让眼前的这些光斑消失,是此刻最重要的事。

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些什么了。

“哦,不好意思。”陶染的道歉轻飘飘,“不小心碰掉了一个,应该还能听到我说话吧?”

“那个要是也碰掉了……应该什么都听不到了吧。”

“听不到别人说话,可真是麻烦呢。或者,是干脆装作听不到啊?然后一直赖在她家里……你自己都不觉得丢人么?”

陶染低头望向毫无反应的男人,神情阴鸷,“她有她自己的生活。你仗着自己残疾,在这里缠着她,也会让她很累的。她的性格,拒绝都不好拒绝。你还不明白么?”

“……她只是可怜你罢了。”

-

“叔叔上次给我买的礼物收到了,”许馥笑的天真活泼,不露声色地暗自打量着梁宁坤,“和我妈妈一人一个,母女包呢,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梁宁坤垂下了眸,偷偷松了口气。

梁语堂哪里会送礼物,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请教自己的儿子,结果梁宁坤更是不懂。

“我想给馥馥送个礼物。上次阿茵说得太突然了,我什么都没准备,肯定留下了个不好的印象。”梁语堂沉思着,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在桌子上轻叩着,问他,“送台车么?还是送套房子好?”

梁宁坤:……

他爸一辈子兢兢业业,比他还低调,什么时候开始出手这么大方,这么……不在乎影响了?

“我觉得可能会吓到她。”梁宁坤老老实实道,“不需要那么昂贵吧,重要在心意。”

“你说得对。”梁语堂回过神,习惯性地就发号施令,“你们都是年轻人,那你帮我想想吧。”

梁语堂一句话,梁宁坤跑断腿。

他仔细地回忆和许馥见过的这为数不多的几次面,最后在玻璃橱窗外站定了步子。

璀璨灯光将一切晕染上奢侈的意味,这是平时他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而如今却一眼看中了众星捧月般放在最中间,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那只包。

……很称她。

她应该会喜欢昂贵、精致又漂亮的东西。

明明只是给许馥送礼物,他却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一句,“再要一个黑色的。”

仿佛一起送给黎茵,就能压下心中那不安躁动的情绪。

“下次我请叔叔吃饭,”许馥像刚刚想起来一样,笑道,“我们四个一起。”

“哦,提醒我了,”梁宁坤避而不答,他抬起了手表看了眼,“上次我还说要请你吃饭呢。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中午怎么样?”

今天中午……

许馥目光在店里逡巡了一圈。

隔间门大开着,她明明看到黄毛出了门,那人出门时还一步三回头地打量她,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这会儿却没有发现陈闻也的身影。

又跑哪儿去了?

想躲是吧?

“……好呀,”她唇角勾着,语气淡淡,转身对梁宁坤道,“走吧。”

-

洗车中心附近的餐厅还挺多,外面寒风凛冽,许馥心血来潮选了一家火锅店,进去门了才开始后悔——味道也太浓郁了。

今天穿的毛呢大衣,里面还有一件薄毛衣,都要染上气味了。

脚步只顿了片刻,眉毛也只是轻轻蹙起一瞬,就被梁宁坤敏锐地察觉,“怎么了?”

许馥若无其事地往里走,“没事。”

……她说“没事”,还要再问么?

梁宁坤犹疑之时,她已经走上了前,他还是追上了她的脚步。

许馥正想套套他的话呢。

如果可以,她实在不想掺和这些事情——

毕竟是母亲的感情。

但如果有一些障碍能够正好被她提前发现并清理掉的话,她是乐意至极的。

她可不想黎茵和梁语堂的感情刚开始就扎下一根刺。

说不定什么时候这根刺就会茁壮成长,扎破了那所谓爱情的肥皂泡。

许馥很看不起爱情。

当然,爱情是美妙的,这点她相信。

新鲜感的刺激,多巴胺的分泌,会令人不由自主地脸红心跳,沉浸在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梦之中。

尽情地享受就好了。

然后在发现幻梦即将碎裂之时要学会迅速抽身而出,不要让彩虹般的肥皂泡碎落成尘泥。

什么“爱能抵抗一切”“爱是灵药”之类的论调,许馥从来是不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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