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给管家的是两个账本,管家接了之后,就往外走,柳白薇则进了里屋继续让人收拾箱笼。
“现在夫人的嫁妆也让你管了?”秦野生拦着管事问。
管事愣了愣,如实回答,“回老爷,这两本账本一本是您的,一本是夫人的。”
秦野生怔住。
柳白薇早在想通后,就把二人的花销完全分开了。
秦野生的俸禄,禄米,职田,布匹,赏赐全()
都记在了一个账本上,他的花销由管事那里记,而柳白薇的,她自己的嫁妆里就有好几家铺子,并不缺什么。
也因此,她买什么,用什么,也都不用秦野生的银钱。
管事一边说一边看秦野生的脸色,越发觉得他的脸色无比难看,阴沉如墨。
“这……两本账本早两个月前就分好了,老奴……”
剩下的话管事说不出来,秦野生将他手中的账本夺了过来,一页页翻看,越是看越是心惊。
他握着那两本账本,骤然冲进房内。
柳白薇听见动静,扭头看去,只见他手中握着两本刚从她手中交出去没多久的账本。
柳白薇顿时就明白了他这般阴沉脸是为何。
她平静的眨了眨眼睛,“怎么了?”
秦野生看着她,双目说不出的赤红,“这是什么?”
“账本啊。”柳白薇看着她们收拾东西,随意说。
“你分两本账本,想干什么?”秦野生一字一句,宛如从齿缝中蹦出来的。
“我又能做什么呢?”柳白薇平静道,“我帮你打理内宅,联络其他官员夫人,帮你打听消息,伺候你的起居,我能想干什么呢?”
秦野生一震。
这是她直言要嫁给他时说过的约定。
她帮他打通京城官宦人家的人脉,而他娶她。
包括与他在床第间的欢愉,与他欢笑。
柳白薇一切遵循他们之间的约定,一切做的都很好。
可是……
只有一点。
她眼里不再有他。
“非要这样吗?”秦野生红着眼看她。
柳白薇反问她,“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秦野生看了她许久,看得柳白薇差点撑不下去。
他嘶哑说,“如你所愿。”
话落,秦野生转身离开。
站在房间内,柳白薇身体轻微颤抖,闭了闭眼睛,苦涩的一笑。
翌日早朝。
萧承安一身朝服,与大理寺卿说着话。
常少卿对萧承安说道,“哎,秦御史过来了,你要不要过去与他说一句?”
大理寺卿语气淡定,“被架在高处,这盲区就会变大,小人与牛鬼蛇神,自然而然的就会蹦出来。”
萧承安扫了一眼秦野生语气平静,“我也不是谁都要一直帮的。”
秦野生他可帮不止一次了。
“虞神医可与秦夫人是闺中密友。”
萧承安踢了一脚常少卿。
半晌,他啧了一声,还是抬步朝秦野生走去。
秦野生很是沉默,看到萧承安,这才躬身行礼,“王爷。”
“你知道一个典故么?”
“王爷?”秦野生没听懂萧承安想说什么。
“从前有一户人家出了个神童,五岁能出口成诗,邻居嫉妒其才华,想了许多办法,都没能压下他的风头,于是他想了一个法子。
那神童的名声不知为何,眨眼间突然就传得人尽皆知,吸引不少人慕名而来,想瞻仰他的才气。”
“可就是这神童在最风光时,被人陷害,一夕间死无葬身之地。”
萧承安平视秦野生,“明白了吗?”
秦野生又躬身行了一礼,“多谢王爷赐教,微臣听明白了。”
萧承安嗯了一声,转身离开。
今天的早朝古井无波,并没有什么大事。
萧承安在大理寺办完案子,就回了王府。
虞昭没在家,抽了空去给一个急症()
的病人上门看诊。
小含章睡醒没看到亲娘,又哭又闹,乳娘喂了奶,也没让她的哭闹止住。
最后还是萧承安把小含章给接了过来,抱着她在外面逛了一圈,小含章瞧见新鲜景色,这才高兴起来,咧着唇露出几颗还没长出来的乳牙,笑得咯咯直叫。
等到了晚上,虞昭才从外面回来。
“汝阳侯的身体怎么样了?”萧承安任由小含章在床榻上躺着玩拨浪鼓,走到虞昭身边问。
“他的旧疾依旧,那里是一时半刻能看好的?”
虞昭捏了捏眉心,今天给汝阳侯扎了一天的针,她的眼睛都有些发疼。
萧承安握住虞昭的手拉她坐下,说道,“这几日朝中恐怕又要有动静。”
“因为尹侯那对子女被卖的案子?”
“与此有关。”萧承安帮虞昭按摩脑袋,低声说,“牵连到的人不多。”
虞昭对那个案子有一些了解,萧承安简单一提点,她就明白了萧承安说的是什么。
“被牵连的人是秦野生?”
萧承安不置可否。
所谓枪打出头鸟,为了赏赐和上头的看重,也为了在京城站稳脚跟,秦野生对那案子出的力自然是最大的。
秦野生又是被中书令,御史大夫,尚书令保着,没人能弹劾得了他,如今犯案人员落马,与其斩断利害关系的人,少不得要拿秦野生出一口恶气。
他是贫寒出身,又并非丝毫污点也没,若是撑不住,恐怕直接要入大牢了。
虞昭瞬时间从床榻上坐了起来,“这事太严重了,我得去告诉六娘一声。”
萧承安按住她,“柳士京就在朝中做官,他那个老油条,知道的不比你我少,怎么不见他去告知秦野生?”
虞昭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士京看不上秦野生,此事怕是他在其中作祟,想致秦野生于死地。”
“你告诉柳六娘,她不仅不能帮秦野生,更会激怒柳士京,让他对秦野生更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