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陈奉之第一次见沈新年做手术。
他这个穿一条裤子的兄弟此刻仿佛像换了个人一样,口罩后的表情似乎凝固了,眼神专注又幽深,全身散发出来的气息似乎铜墙铁壁一般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叨扰。
此时的出血量开始有些大了,沈新年捉着那只皮管,几下便将冒出来的血吸了个干净。
陈奉之和穆沙把嘴闭得紧紧的,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紧接着,沈新年的眼神落在了那露出来的头骨上,他看准了一个点,换了一把细长的小钻,将钻头对准了那个点。
穆沙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他的汗已经顺着额头两边流进了口罩。
只见()
沈新年用一把小锤在那个细钻上轻轻地敲了敲,寝殿里回荡着那叮叮的脆击声,每一下都打在穆沙的神经上。
他死死地咬着嘴唇,生怕自己被吓得喊出了声。
一刻过去,头骨上终于出现了一个小孔。
霎时间就有一股黄色的液体从那个小孔里涌了出来。
陈奉之稳住了神,赶紧拿碗去接,直到没有液体再流出来。
“这是他脑子里生出的积液,每日昏沉无力食欲低下便是这个造成的。”
沈新年沉声解释了几句,那两个人才稍微喘了口气。
可后面发生的事情让他们又一下子把心提到了嗓子眼。.Ь.
“陈奉之!掌灯!”
沈新年蹲在地上,眼睛盯着那个小洞,嘴里喝了一声。
陈奉之吓得一个激灵,立马把灯送到了他的眼前。
灯光照亮了那个孔洞,甚至可以看到里面的脑组织,陈奉之的冷汗直流,手上也开始有点不稳了。
“别抖!”
沈新年严厉地喝声让陈奉之霎时间回神,他咬着牙两只手一起扶住了灯柱。
半晌,沈新年站起身,从那堆手术器具里,找出了一支极细极长的手术刀,将长长的刀尖慢慢地送进了那个小孔。
穆沙被吓得僵在了原地。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过去,门外站满了人,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惊恐和担忧之色。
乌兹握着手,焦急地走来走去,已经两个时辰过去了,里面一点消息都没有。琇書蛧
几乎所有人都在反对这场手术,从古至今这开颅一说在这些人的脑子里根本就置人于死地的酷刑,又如何能治疗疾症救人的性命?实在是闻所未闻。
可是不少人也是见识过,牧业发作起来甚至会拿脑袋撞墙。
那样的癫狂模样,那个场面实在是让人心有余悸。
可事到如今,又有谁敢拦着不让做呢?
只有乌兹和自己的母亲站在牧业这边。
已经整整一年了,父亲苦苦遍寻名医却没有一个人能帮他治疗,这个疼起来就会发疯的头疾,独独等到这个叫单闲的年轻人自己来到了王宫。
她知道其实父亲已经留了遗嘱,后半年里他的头风痛发作地越来越频繁,整夜整夜地不能睡觉。
甚至整日地吃不下饭,朝政已无法管理,只能靠着残存的那点清醒和理智去支撑着。
在单闲到来之前,牧业几乎已经意识到了自己似乎命不久矣,悄悄地给乌兹的母妃留了一封绝笔信。
然后,单闲就像天降的神医一般突然出现在这里,声称他可以救父亲,事实上他后面所做的一切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想质疑却毫无办法。
其实这些人心里都明白,做了这场手术后果会怎么样现在还不知道,可是如果不做这场手术,牧业一定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