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车子停在建行大院门口,一路上李季都没再说话。
“改天我请你吃饭啊。”
李季下了车,关上车门,对郑重说。
“还是等你这事利索了,我请客,给你压压惊。”
郑重笑着,冲李季挥挥手,开车走了。
夜风带着明显的秋意,吹得李季身上,一阵阵发冷。
他在摇晃的树影里,又默默站了一会,才拖着疲惫的步子回到宿舍。
没吃晚饭,也不觉得饿。
李季把包扔在桌上,停了停,把手机拿出来。握在手里看了看,叹口气,还是没有开机。
只觉全身没了一点力气,心里空空荡荡的,整个人像在半空里飘着。头顶上似乎悬着一把明晃晃的菜刀,随时可能落下来。
李季呆滞的目光,在屋里游移着。无边的疲惫和说不出的失意,让他几乎站不住脚。
李季又重重叹了一口长气,把手机往桌上一丢,踢掉鞋子,倒在床上,一把扯过薄被,蒙头便睡。
第二天醒来,阳光已经洒满了屋子。看看表,已经十点多了。这一觉,竟然睡了差不多十四个小时。
头还是昏沉沉的,眼睛酸涩,浑身依旧没有多少力气。李季挺了挺身子,可腰一软,重又躺了下去。
他盯着天花板,愣了半天神。猛然想起来,赶忙朝床边挪挪,伸手够了够,将手机摸了过来。
扭了扭僵硬的手腕,动动手指,打开手机。
随着一阵悦耳的铃声,灰暗的屏幕一闪,十几条短信跳了出来。
李季翻了翻,都是一些广告类的消息,只有一条是廖莹发来的,问他为什么一直关机。
李季舔着嘴唇,沉默了一会,给廖莹回了短信:“这几天行里培训,要求统一关机。”手一按,便发了出去。
难道大晚上的,也关机培训吗?李季马上意识到不对,可也收不回来了。怔了一下,也懒得再去理会,随它去吧。
肚子里还是鼓鼓的,没有一点食欲。李季爬起来,坐在床边。看着地上发白的阳光,有些恍惚。
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是郑重的号码,赶忙接起来。
电话通了,郑重却没有立刻说话。听筒里发出“嘶嘶”的声息,郑重沉默了一会。
“兄弟,那,那事情有点麻烦......”
郑重吞吞吐吐开了口。
李季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只觉口干舌燥,气喘不过来,心里慌得不行。
“王大头也是没法子,由()
不得自己......兄弟,这背后的瓜,有点大啊......”
李季拿着电话的手抖了一下,急忙答话:“没,没事......”他竭力稳住心神,可说出去的话音还是发颤了。
“兄弟,你可别怪我,”郑重说,“昨天我说的话可能有点大了,真没想到这里面有那么弯弯绕。”
李季的心凉透了,可还是强自镇定:“没,没事,我没怪你......”
“不过,你放心,”郑重的声音霍地一扬,“没有王大头,我照样能办!”
“是吗?”
李季心中蓦然一喜,不禁用力抓了抓手机。
“你不是说,那天晚上,他们跟着你,去营业室取钱了嘛,”郑重的话里透着兴奋,“只要把监控的录像调出来看看,不就清楚了吗?”
对啊!
李季脑中猛地一亮,这么简单的事情,怎么就没想起来。
看来真是人慌无智。一紧张,一害怕,脑子也不转了,连正常的思维都没了。
“你别着急,我已经告诉老李,让他去你们支行调监控录像了。”
“好啊,好啊......”
李季心中大宽,不禁喜上眉梢。
“好了,我先挂了,”郑重说,“一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
李季放下电话,坐在床边,愣了好大一阵子,心情慢慢好了起来。
监控录像一定能够证明,那三个人一起去了营业室,自己在at上取走了一万块钱。也许监控也拍到了自己给钱的镜头,那就再好不过了。
若那个“涛哥”就是这个举报人马涛,自己至少能洗脱一半的嫌疑。
这样想着,肚子忽觉饿了。
看看屋里,只有泡面。
李季起身提起暖水瓶。水倒是满的,可已经一丝热乎气也没有了。
李季懒得动,也不想下去见人,就撕开包装袋,把一包泡面干吃了下去。
喝了几口水,感觉舒服了不少。手脚依旧软绵绵的,浑身上下没有多少气力,还是觉得很困。
李季索性躺回床上,又呼呼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短促响亮的手机铃声,将他从酣梦中吵醒。
李季睡眼迷离,蒙蒙登登的。他摸索着抓起手机,举到眼前,使劲睁开惺忪的双眼,看了看。
是郑重!
李季登时睡意全无,一挺身,就从床上爬了起来。他手忙脚乱,按下接听键:“郑重,你快说!”
听筒里静了一下,接着传来郑重有些懊丧的声音。
“营业室那天的监控坏了.....”
李季的手机滑了下来。
“砰”的一声,手机在地板上摔成了好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