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个可怜的妹妹阿利安娜,从小就被关在家里,他怎么忍心不让她再见一见更宽旷的空间呢?
他慢慢的走着,穿过一条条昏暗的走廊,还碰上了夜游的弗雷德和乔治。他对这两个精力旺盛的孩子眨眨眼,伸出手指放在了嘴边,示意自己会保密。
再后来,他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天文塔。
或许是因为这里是霍格沃茨最接近星星的地方,最辽阔的世界只需要一抬眼就能看见。巨大的环形仪器就在不远处,它们看起来像是行星的星环。
邓布利多在火焰杯的火焰照耀下,将复活石旋转了三次。
接着,黑暗中似乎传来了脚步声——她走近了,邓布利多似乎听见了两个脚步声,但是他此刻的大脑浑浑噩噩的,没办法多想,尤其是当他看见那个从黑暗中走出来的小小的影子。
她非常的瘦,面颊凹陷下去,两只眼睛中蕴藏着痛苦和恐惧。
但是她又好像特别的开朗和勇敢。
她还没有邓布利多一半那么高,破细细的碎裙已经出不出颜色,因为她的躯体是半透明的,她全身都是灰色的。
邓布利多张开嘴,他的唇和齿都在颤抖,声带像是被人捏住了一样发不出声响。
反倒是阿利安娜先说话了。
“嗨,阿不思。”
一个看起来还不到十岁的姑娘对着一个白的,胡子甚至可以放进腰带的老人叫“哥哥”,这看起来太过于违和了,它简直不像是真的,而是一个幻影,是一个梦。
“你还能认出我?”邓布利多勉强让自己脸上露出笑意,但是他的双眼却热泪盈眶。
“我一直在看着你们啊。”阿利安娜说。
“你该回去看看阿不福思了。”
年轻的时候,邓布利多偶尔会在学校放假的时候去看望他那个不太识字,但是比他优秀得多的弟弟。但是在1945年以后,在格林德沃伤害邓布利多家族的成员——阿不福思的儿子——之后,他们就很少再见面了。
尤其是为了对抗伏地魔,邓布利多有必要将自己和阿不福思之间的关系隐藏起来,以防不测。
久而久之,不见面已经成了习惯。
“我恐怕他不会欢迎我的。”他悲哀的说。
但是他怪不了任何人。
邓布利多知道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认为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散发出太阳光,所有人都觉得他伟大。但是实际上他绝不是这样的,而阿不福思或许是唯一一个知道他这些阴暗的人。
他根本就不敢回去,因为他害怕。
不是害怕阿不福思能将他的鼻梁打歪的拳头,那是最无关痛痒的东西了。
他惧怕的是阿不福思血淋淋的揭开他的伤疤,扯掉他身上伟岸的遮羞布,让他看清自己有多么的自私自利。
他就是一个在乎自己胜过家人的混蛋,不只是一个世纪以前在戈德里克山谷他决心要抛下自己的妹妹离开,哪怕是现在,当他看向厄里斯魔镜中的自己的时候,看见的也是和格林德沃相拥的样子。
所以这才是惩罚,他只配一个人悲凉的待在霍格沃茨。在每一个圣诞节的时候,也只配收到数不尽的魔法书籍——多讽刺啊,那不就是他年轻时候渴望的东西吗?
那个时候他感觉自己才华横溢,却被一个可悲的家庭拖累。他没日没夜的写信给当时在魔法界非常具有声望的人,希望得到他们的赏识。
他确实是成功了。
黑夜里,两个人沉默了许久,邓布利多慢慢走到星空之下,走到塔楼的边缘,他没有注意到阿利安娜此刻的样子似乎有些怪异了。
她像是不稳定了,仿佛复活石这个型号接收器马上就要和死亡的世界断开,她的形体扭曲着,神色也变成了担忧。
黑暗的塔楼的阴影中,另一个高挑的影子缓缓靠近。
阿利安娜神色惶恐,她一定是想说什么,她想警告邓布利多,但是她做不到。
直到邓布利多问出那个问题——
“阿利安娜,你还记得,”邓布利多没有转过身,话语在他的嗓子里打了好几个旋才艰难的吐出来,“你还记得那个时候,是谁的咒语打中了你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折磨了他近一个世纪,他的很需要知道真相是什么。
不过,曾经他担忧杀死阿利安娜的是他自己,而现在,出于他的私心,他反倒希望那个咒语是他的失误导致的,这样一来,那天格林德沃和阿不福思就是无罪了。
邓布利多愿意承担一切的罪责。
但是身后却迟迟没有传来回应。
他的内心备受煎熬,他转过身,看见阿利安娜就站在火焰杯的前面,火焰杯的光透过她半透明的躯体,让人看得不是那么真切。
“阿利安娜?”他发现了不对,眉头皱了起来。
“阿不思……”阿利安娜的神情已经开始变得痛苦起来,她哀伤地看向他,仿佛在为他哀悼。
她在可怜这个老人。
接着,邓布利多就看见另一个幻影和阿利安娜的影子重叠了。
那个人影大部分都是灰色的,他裹在一席袍子的下面,轻轻挥手,阿利安娜的形体就扭曲起来。
“阿利安娜!”邓布利多紧张地扑过去,他试图抓住什么,但是阿利安娜却像是沙粒一样消散了。
现在,反倒是那个黑影的样子变得清晰起来——邓布利多瞪大了眼睛。
“塞勒斯?”
那个和塞勒斯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却轻蔑地摇了摇头。
“我不是塞勒斯,”他说,“伱可以叫我,死神,阿不思·邓布利多。”
他不知从何处拿起了老魔杖,对准了邓布利多的心口。
“轰!!!”
刹那之间,巨大的闪电击中了灰色的塔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