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起一块熘肝尖,送入口中,几乎没见她嘴巴怎么动,就吞进了肚子里。定安侯夫人餍足地眯起眼睛,说:“县君好懂享受,真的……万件大事,不如填饱肚子。我好久没有吃过这么鲜嫩的熘肝尖了。”
话说到这份上,秦琴只好劝菜:“好吃就多吃点。”
定安侯夫人吃了一碗米饭,菜也下去了好些,放下筷子。秦琴吩咐春娇点的消食茶也送上来了,呷了一口消食茶,定安侯夫人更加是满脸舒爽:“县君,果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贴心人。”
秦琴笑而不语,心想,你老人家一个月没好吃好睡,这会儿可劲造,要出毛病了还得算我头上。
鄙人不才,不喜背锅。
还是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点儿为上。
茶足饭饱,定安侯夫人道:“只可惜啊,辛苦得来没功劳。活儿做得越多,错得越多。最后出头露脸的,倒成了别人。所以我这心啊,慢慢的,也就淡下去了!”
定安侯夫人如是说,秦琴敏锐地觉察到了什么,问:“那当家主母,不是您,就是老太君。难道老太君还在意这虚名不成?”
定安侯夫人笑得就很有深意:“我以为县君本是个聪明人。”
“啊。”秦琴恍然,“苏云锦?”
眼见定安侯夫人来了个默认,秦琴又是惊讶,又是好笑,千言万语汇在一起,聪慧如她也就只挤出来一句:“这是越俎代庖?”
定安侯夫人:“……”
定安侯夫人道:“县君,其实你可以说大白话的……”
秦琴坦然道:“我是没什么文化。”
定安侯夫人那脸上表情,那是忍笑忍得相当辛苦。贵妇失态,属实难为她了。她脸皮抖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恢复正常,说:“县君聪慧,用不着用那些有的没的来装点自己。这样挺好的。”
气氛到位了,定安侯夫人也就打开了话匣子。
事情发生的很微妙。
大半年前,苏家真千金回归之后,苏家举办了盛大的宴会,遍邀京畿权贵,欢聚一堂。从此苏云锦正式进入了京畿命妇千金们的交际圈。
“那位苏姑娘,是真的很特别。只要接触过的,就没有不说她好的。短短一段日子,她一手好针黹,除了革新了好几套花样子图谱之外,更想出了好些布庄的工艺,让苏太太家的绸缎庄生意翻了好几番。如今直接成了上用的了。一手锦绣文章,更是在御宴上大放异彩,写得极好。”
定安侯夫人说:“就这几样,就足够让苏太太在京畿中大出风头了。难得的是她举止有度,从来不逾越分寸,只是和女孩子们一起玩,对外男从不稍加辞色。原本大家都担心她从小抱错,在市井里学坏的。见她如此,这层顾虑也打消了。”
秦琴道:“那不是挺好的嘛。”
定安侯夫人苦苦一笑,说:“是啊。挺好的。如果不是,她总是到处出风头,把所有人的目光和赞赏都夺走。仿佛天底下好处优点全被她占了……谁说这不是好事呢?”
一边仔细听,一边秦琴思忖着说:“所以就会出来今天的画面了。操办宴会的是夫人,坐最上首的是苏云锦母女。满屋子的诰命,给无封诰名号的苏云锦作配?”
定安侯夫人点头不已:“是的。如不是你振聋发聩的一番话,我们都觉得这件事似是理所当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