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唯独是打头的卫家栋,一声不吭,陷入沉思中。
很是不满思绪被打断,陈冰皱眉道:“外面何人喧哗?”
符捕头说:“是从沙坛村来的三名桥匠,他们也揭了悬赏令。卑职亲自盘问过,确然是行家,故此带了进来。”
陈冰知道符捕头素来恪尽职守,但此刻他已被秦琴画的图纸完全吸引住了,没心情考问别人。就挥了挥手,想要打发他们离开,转念一想,秦琴终究是个女人。女人造桥,前所未闻,有些地方甚至新桥落成头三天,还不允许女人上桥。
诸般顾忌,让陈冰大皱眉头,他就说:“请三位进来!”
底下人引了三个桥匠上来,三人()
跪成一排,对着陈冰磕头。陈冰也没返回座椅上,只负手肃立,站着就把三跪九磕的大礼给受了。眼睛盯着图纸,嘴里漫不经心的说:“本官已知道三位是从沙坛村来的修桥匠。现在逐一报上名来吧。”
卫家栋领头,说:“草民卫家栋,擅营桥架梁。如今乃是鲁班祖师爷面前奉过香灯上过宝诰的造桥大掌。”
一直看图纸的陈冰,闻言方才收回了视线,落在卫家栋身上,嘴角有了些许笑模样,微微点头,道:“能上鲁班宝诰的造桥大掌,必有几分本事在身的。”
卫家栋微微躬身,双手支着地面,低着头大声道:“谢大人谬赞!”
喜悦自豪之意,溢于言表。
卫家栋左边,眉心一颗大黑痣的粗壮男人道:“草民卫大造,擅定点架梁,观风望水,抬石定钎。如今乃是在鲁班祖师爷面前奉了香灯的造桥二掌。”
卫家栋右边,长相和卫大造有几分相似,但脸上少年气未褪,略显瘦削,一头头发就跟狮子一般粗壮蓬松,荆钗都扎不住的年轻人道:“草民卫小造,跟着二位大哥身边做桥面木工,上钉立柱,无一不学。现也在鲁班祖师爷跟前上了香挂了号的学徒。”
秦琴听说明湛提起过,造桥铺路,也跟从医学武一般,讲究师门传承。且多半合族而居,就跟有的地方出杀猪匠,有的地方出木匠似的,那个沙坛村,就是专出造桥匠。他们供奉鲁班祖师爷,规矩甚严,是琼州一带造桥的扛把子。
某种意义上,除了朝廷派来的工部营缮师,在民间,沙坛村出来的造桥匠,相当于少林武当出来的练武之人。
她仔细聆听着,结合脑子里明湛留下的信息,逐一对号入座。
人就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不动。
陈冰微微颔首,眉眼间又添了三分满意:“原来是卫大掌,本官这棵烂梧桐,终究是引来了金凤凰啊!”
这是陈冰的自谦之词了,顿时引来三个匠人不停歇的告罪磕头。
陈冰虚扶了一下,道:“请起来,站着说话。”
三人谢了恩,站了起来,仍旧保持着微微躬身,低头看地的姿态。陈冰一见,就试探地问:“三位之前可曾经做过官府的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