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来,除了年初一那天按规矩不干活不念书,就算除夕夜,也没歇着,用功到半夜。
用不着秦秋平自己说,隔天秦四奶奶从秦秋平屋子字纸篓里倒出来小山似的,写得密密麻麻的废纸就说明了一切。
孩子自己鸡自己,卷疯了。
牛车到了明镜书院门口,小门打开了,竟也有背着书囊的学子进进出出。远远地,看到了秦秋平,大部分人都友善地打招呼。看到这画面,秦琴嘴角挂起了老母亲的慈祥笑容,“他们都是你的同窗?”
秦秋平道:“有的是,有的是隔壁班的。不过都是准备参加府考的……参加县考的人更苦。有好多人直接没回去。”
说到这里,母子俩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下。
想到的是同一件事——所以这会儿还在村子里吃喝玩乐睡大觉的李秀才,到底()
是个什么水平啊?
秦秋平先忍不住笑了,说:“自以为靠着自己脑瓜子就能稳稳当当考中的,也不是没有。还有家里有关系打点过的……反正,书院里什么人都有。我只管读好自己的书就好。”
少年反过来把老母亲老父亲的台词抢了,明湛摸了摸秦秋平的脑袋,慈父少语。秦琴却老泪纵横,递给他一袋大核桃:“带回去,每天吃几个。补补脑子。我们穿的用的可以朴素点,但一定不能在吃喝上亏待自己。”
秦秋平点点头。
回头看了看秦琴给他收拾的大包袱,秦秋平为难道:“娘,这都装了些什么啊……太多了吧?”
不远处,飘来明湛的说话:“我劝过她了,劝不住……”
一把推开明湛,秦琴道:“也就是些衣服啊,文房四宝啊,吃食啊什么的。书的话,你自己买,一个月一千钱。”
又把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给秦秋平。
秦秋平脸色郑重,接过了荷包收好。又去背包袱……被包袱坠得一趔趄。
秦琴:“……”
明湛无奈地站出来:“秋官,麻烦你去跟守门的小兄弟说一声。放我们进去。”
秦秋平答应着就去了,不一会儿,那个收过秦琴曲奇饼干的看门童子笑嘻嘻地跑出来开门,说:“看在是你们份上哇,别人我就不放了!”
秦琴很会做人地,又是两个装满了小零食的荷包递了过去。荷包里还夹着压岁钱。
秦秋平看到了,就跟明湛耳语:“爹,娘好会做人。你……不会觉得她有铜臭味么?”
要不是孩子眼底闪着纯真的求知光芒,明湛就一巴掌呼过去了。他收敛了嘴角边一直挂着的浅笑,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想法?”
似是听出来了他的责怪之意,秦秋平愧疚垂眸:“我看到有些同窗,觉得自己是读书人了,就嫌弃这种经济学问,人情世故。甚至觉得自己家里做生意的,比不上别人书香门第,世代为官的,看不起自己家里。”
“那你自己的想法如何?”明湛问。
秦秋平摇了摇头:“出身不是自己能决定的,父母也不是。只要家里人发自内心的对自己好,那么就与人无尤。生就了男儿身,功名前程,自然都得靠自己挣。”
明湛赞许道:“大丈夫应如此。”
“两位大佛,还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快过来帮忙!”秦琴扭身,做了河东狮吼,父子俩齐刷刷一个立正,乖乖上前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