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把抹布往桌子上一拍,恶声恶气地说:“哪里来的泼妇婆娘,爱买买,不买滚!”
“任凭你天王老子来,老子这米也是90文钱一斗!你有本事,喝西北风去啊!”
这特么就是坐地起价!
外头闹饥荒,饿死人,这儿的粮店却是囤积居奇,哄抬粮价!
90文一斗糙米!
看着那伙计的嘴脸,秦琴还真不乐意买。但想想家里一大四小五张嘴巴都等着自己投喂,只得狠狠咽下了这口气,说:“行吧,给我称二斗糙米。”
伙计懒洋洋地走了来,秦琴发现他手里拿的米斗不对,说:“伙计,怎地你的米斗如此小?怕是不满一斗吧?”
这时代,米粮之类按斗算,一石十斗,一斗约莫十二斤半。然而伙计拿着的这个斗,目测也就才十斤。足足少了两斤半的米。
伙计没想到这貌不惊人的农妇眼神忒毒辣,一眼就看出自己的斗有问题。可是手里的米已量好装进了袋子里了,他就装作没听见。
秦琴笑了笑,说:“这是喂牛用的。嗯,那边的精白米怎么卖?”
听见她问白米了,伙计脸色才好看一点,用较为和缓的语气道:“那可是尖货,100文钱一斗。”
“给我来一斗。”秦琴指了指糙米,说,“这个,是我们家喂牲口的。”
听见用粮食来喂牲口,伙计明显咧歪了嘴,低了头,回身到货架里去拿精白米。
量精白米的活儿可就精细多了,得先从米袋子里打出一箩精白米来放曲尺柜台上,再用小斗量了过秤。仍旧用小斗来量了一斗精白米,在白米还差一指头到斗边沿的时候,伙计飞快地报开了:“一斗精白米,100文!两斗糙米,180文!合共280文!”
秦琴说:“精白米太多了,减三分之一吧!”
稀里哗啦,土拨鼠刨地似的,伙计就把精白米往小箩里舀了一大半,嘴里喊:“七斤精白米,70文!不能再减啦!”
看着明显少了一大半的米斗,秦琴眼疾手快,把装着精白米的小箩抱在怀里,丢下了50个大钱,笑眯眯地说:“我家人口少,就要这么些就够啦!一斗去七斤,这儿是五斤半。五十个大钱,多的就赏你的了!”
眼瞅着秦琴张开自己带的米袋子就把好白米往里装,伙计一下子急了,从柜台后面探出身子来,抓住秦琴胳膊:“喂!不行!”
可是秦琴已经装好了袋子,扎巴扎巴,扛起了袋子来,捎带手轻轻一推,也不见那伙计怎么的,整个人就往后退,狠狠撞在货架子上!她回头轻蔑地看着那伙计,冷笑道:“哄抬物价,短斤缺两,想要骗你姑奶奶?你这是欺负谁呢?”
她一冷笑,脸上的刀疤抖个不休,看着让人生畏。
伙计一愣,还不甘心,自己怎么就被个乡下妇人欺负了。一咬牙,抄起长长的秤砣杆子,朝秦琴背后扑了过去:“臭***,老子打死你个乡下婆!”
谁知道秦琴后脑勺仿佛长了眼睛似的,不等他那精铁秤杆打中,侧过身子,就落了空。秦琴趁机在伙计脚面上狠狠踩了一脚,那伙计大声惨叫着,摔倒在大街上,抱着脚面大喊大叫起来:“杀人啦!抢粮食啦!乡下跑来的疯婆子抢我们盈丰号的白米啦!”
今年好多地方闹饥荒,城里已多了不少灾民,关于吃的话题尤其引人注意。一听那伙计这么吵吵法,顿时围了不少闲汉过来。这些人里,自然有很多带着城里人优越感的,各种鄙视眼神,就冲着秦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