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陛下在登基之初,便赐封外祖父安国公,可你看,外祖父从不以安国公自居,安国公府的大门上,挂的一直是太尉府的牌匾,甚至朝中许多人都忘了,我外祖父除了是执掌天下兵司的太尉外,还是曾立下拥立之功,权倾朝野的安国公。”
“是因外祖父从不挟恩,他心中所念,皆是身为陛下臣子,为家国尽忠的忠君之心。”
承安侯瘫倒在地上,心中隐有明悟。
“不需要什么弥天大局,只要一个小小的紫鲛珠局,让陛下怀疑你在朝中结党营私,摆布姜景璋,把手伸进内宫,意图干涉皇家内务,”她缓缓走向承安侯,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就能令你辛苦筹谋,毁于一旦。”
就算没有北朝使臣被杀一事,陛下对他已然猜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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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安侯心中大怒:“姜扶光。”
“一步错,步步错,”姜扶光冷冷看着他,“陛下封我护国长公主,这令你们越发肯定,陛下意图废嫡立庶,视我为立储最大的阻碍,为了达成立储的目的,屡次三番设局害我。”
承安侯缓缓闭上眼睛。
“你以为我为何从不反击你?”姜扶光走近他,轻笑一声,一字一顿道,“欲令其亡,必先令人狂啊!”
承安侯想要冲过去,可他手脚,都被墙上的铁链缚住,一上前,就被铁链扯了回去。
“你别担心,”姜扶光似笑非笑,“有关你通敌叛国的证据,已经被我尽数烧毁,我不会揭发你。”
承安侯瞪大眼睛:“你会这么好心?”
“我当然不会这么好心,”姜扶光端着茶杯,却不喝,“通敌叛国确实罪大恶极,但你此番,间接促成了南北两朝进一步的友好邦交。”
“前去北朝议和的使臣,已经归朝了,此次议和除了休兵外,还增加了贸易往来,此时揭开你通敌叛国一事,南北两朝友好邦交,势必会受到影响。”
承安侯脑中嗡一声,心中一阵恍惚,想到弦照之前说的话。
——您小看的是人心,是长公主一腔济世为民的胸襟。
这一刻,她看着眼前这个侃侃而谈的少女,忽然有些理解这句话了。
“承安侯府已然落败,远在杭州的林氏嫡系,尽数受到牵连,已经押送进京,那些旁枝远亲不成气候,对我构不成威胁,也不曾参与承安侯府的恶行,我没有赶尽杀绝的必要。”
承安侯死死盯着她的眼睛,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紧她,不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表情。
姜扶光低笑一声,眼里透了讽刺:“你通敌的对象是俞氏旧党,那些根深蒂固的旧党势力,在北朝兴风作浪,一点点蚕食北朝政权,威胁北朝社稷,为了南朝的长治久安,我自然乐于见成,也没必要揭开此事,让北朝知晓。”
久久过后,承安侯终于确定,她说的都是真的:“弦照说你心怀家国,有一腔济世为民的胸襟,我从前是不信的,可现在却信了。”
从他踏进这间审讯室开始,她字字句句,谈及的皆不是私人恩怨,也非私心私利,而是朝中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