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陛下唯二的皇子,他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揭发林皇后谋害贵妃,残害皇嗣,林皇后失德,安王也将失去嫡子的优势,大皇子夭折,他这个庶出的二皇子为长,就有了继位的可能。
陛下肯定要猜忌他。
可那又如何,林皇后歹毒阴狠,此番承安侯府下狱,她必然是恨毒了母妃同长公主,如今能想出修佛塔的法子,为自己营势,打压长公主,等承安侯府一事尘埃落定,还不知道她又要使出什么肮脏阴毒的招术,来对付母妃她们。
林皇后一日不倒,姜景璋就始终是陛下唯一的嫡子,将来势必要继承皇位,对母妃他们始终是一个威胁。
他宁愿冒着被陛下猜忌,也要借机彻底扳倒林皇后,让姜景璋失去最大的倚仗。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灯树上的烛光还在嗞嗞燃烧,偶尔发出噗响,在殿内回荡。
南兴帝脸色极是难看,目光从跪在自己面前的姜景璜及白薇身上掠过,忽的冷笑了一声,自言自语般地道:“好啊,终于到了这一天。”
他走到窗边,看着窗外乌黑的夜空,静静伫立片刻:“你退下,白薇留下。”
姜景璜磕头谢恩,从地上起来,待要出殿,忽被南兴帝叫住。
“跪下!”
姜景璜心中一咯噔,急忙又跪了下去。
“你我父子一场,朕虽不曾给予你为人父应有的教导与疼爱,却也希望你能雍和安乐,望你从今好自为之。”
帝王的声音不高不低,语气甚至称得上和缓。
姜景璜却也听出话中的警告之意:“儿臣多谢父皇厚爱,定当谨记父皇今日教悔。”
看着姜景璜离开的背影,南兴帝面容晦暗,也许他从一开始,就小看了这个,他从前一直看不上的眼儿子。
方才一番言谈举止,确实不算机灵过人,也显露了他反应迟缓的缺点,但他言谈从容,不急不徐,逻辑清晰,吐词虽慢,但抑扬顿挫,停顿转折之间,自有一股节奏章法,并没有旁人认为的笨拙,懦弱。
南书房里,又静了片刻。
“张德全,把白薇带下去审问,事无大小,巨细无遗。”
张德全声音发颤:“遵命。”
不知何时,外面响起了淅沥的雨声。
姬如玄靠在庑廊下的栏杆上,一只游隼掠过雨幕,落在他的手臂上,轻抖着翅膀。
他取下字条,眯了眯眼睛,借着廊下昏暗的灯影,扫了眼掌心的密信,五指合拢,将密信碾成齑粉。
“天凉了,”姬如玄目光望向漆黑的雨幕,“灵芝红枣乌鸡汤该炖好了。”
姜扶光将大理寺送来的口供,一一审阅,盖上印玺,忽然感觉身体有些凉,这才听到外面淅沥的雨声,屋里没有姬如玄的身影,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她正要起身关窗,就见姬如玄拎着食盒踱步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