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祖父最宠她。
有一年端午节,她央求外祖父带她去看赛龙舟,外祖父答应了,当时京河人海如潮,外祖父就把她架到脖子上。
征战沙场的老将军,像个寻常老人一般,带着她看龙舟赛、逛集市,给她买糖人、绘糖画。
小时候,他总赖在外祖父身边,外祖父总给她讲行军打仗的故事,她捧着小脸,乌溜的眼儿瞪得老大,听到刺激的地方,她会小声地惊呼,听到惊险处,也会紧张地忘了呼吸。
戚如烈拍了拍她的背:“你呀…()
…”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化为一声轻叹,“你跟我来。”
姜扶光乖乖跟着外祖父来到戚氏祠堂。
戚如烈抬步入内,一回头,见她站在院子里裹足不前:“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看書菈
“祠堂重地,”顶着外祖父沉沉的目光,姜扶光一脸迟疑,“我一个外人不好进去的吧。”
“谁说你是外人了,”戚如烈一脸没好气,“快过来。”
姜扶光飞快上前,拉着外祖父的袖子,紧张又忐忑地进了祠堂,恭敬地跪在蒲团上拜了祖宗。
戚如烈招招手。
姜扶光起身上前,看到供桌上,摆了六个梓木盒子,心里砰砰直跳:“外祖父,这是……”
戚如烈沉声回道:“这是戚氏先烈为南朝出生入死,流血牺牲得赐的功券。”
丹书是皇帝与功臣、重臣之间信守的凭证,一分为二,其一藏宫中宗庙内,其二交功臣藏于家祠,可用于封爵凭证,但也可用于皇帝对功臣的承诺,有免罪和免死特权。
姜扶光知道太尉府有丹书铁券,却不知南朝建国一百余年,可太尉府的功券就有六个之多。
戚如烈打开其中一个盒子:“这是当年,我平定北方战事后,陛下亲赐的丹书铁券。”
他拿出丹书铁券,上面以朱砂书写:“奉天翊运推诚,宣力武臣忠武安国公戚如烈……”
概因当时,他已经是权倾朝野的安国公,封无可封,陛下便在丹书外刻功臣履历、恩数,中镌免罪,减禄之数。
早在先帝时,外祖父就已是一等安国公,随后扶持陛下登基,陛下感念这份从龙之功,又加封了忠武安国公,超一品封爵,加之他身兼大将军、太尉数职,位同王爵。
也因这份“功高”,太尉府向来低调行事,随后外祖父病痛缠身,留京荣养,二舅戚南风战死,母妃小产伤了身子,接二连三的打击,导致太尉府渐渐也不复从前光耀。
时至今日,朝廷新旧更替,许多臣子已经忘记了,全盛时期的太尉府究竟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也因此,陛下对太尉府向来信任。
戚如烈又指向另一个盒子:“那是你二舅舅战死之后,陛下追封你二舅舅忠毅武平侯的诰券。”
姜扶光抿了抿唇,心里觉得异常沉重,这些功勋诰券,是戚氏一族流血牺牲换来。
戚如烈转头看她:“你可知我戚家大门上,为何挂的是【太尉府】的牌匾,不是安国公府的牌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