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玄,”她低唤一声,“伺候我梳洗吧,帮我梳头,画眉、点妆、描钿……我想要美美的样子。”
“好!”姬如玄红了眼眶。
春花姑娘含着眼泪,进来伺候长公主清洗。
长公主染了疫病后,便不许旁人靠近,璎珞姑娘只在帐外候着。
太医说她从前得过天花,不会感染疫症,这才能偶尔进帐伺候。
长公主是操劳病重。
从前在县衙时,她发现长公主书房里的灯,总要亮到深夜,第二天卯时左右,灯又亮了起来。
长公主每天只睡两个时辰。
后来到了隔离点,她以为长公主会好好养病,可长公主仍然每天都要处理许多公文。
有一次,她实在忍不住劝了一句:“长公主,您好好养病吧,您已经帮俺们渡过了最难熬的日子,俺们都很感激您,希望您能早些好起来。”
长公主微笑:“正好,我要向朝廷,为那些因官府延误灾情,安置点管理不善,导致死亡的灾民,额外讨要一些补偿,还要重恤那些,因抗洪救灾死去的英烈家属,你觉得村民们最需要什么?”
她心中已有想法,但看到春花后,就想问一问她的想法。
春花呆住了,一下就红了眼眶,她爹就是大坝冲毁那天晚上,被冲走的村民,没想到长公主还要为他们讨要补偿。
“这,还有补偿?”她脑子一片空白。
“因地方官府不作为,造成的伤亡,朝廷会酌情给一些补偿的。”户部会出一部分钱,另一部分从官府财政里扣除。
她查了官府的财政账本。
杭州是富庶之地,官府每年税收,七成归国库,一成修路铺桥,二成归官府银库,用于治地,官府富得流油。
姜扶光笑:“你们需要什么样的补偿?”
“盐,”春花脱口而出,“长公主说,发黑发黄的盐不能吃,可官盐太贵,很多百姓吃不起盐……”
其他东西省一省也都成,可百姓不吃盐,身上就没力气,不能干活。
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姜扶光笑了:“行,我就奏报朝廷,让朝廷每个月给你们发放二两盐引,持续一年。”
春花一下哭了出声,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小心地为长公主穿好衣裳,端着木盆,匆匆出了营帐。
姬如玄端了热水进屋,帮她洗头。
“春花那傻丫头,不知又躲到哪里偷哭了。”她靠在一张小榻上,乌黑的长发垂了下来。
姬如玄坐在凳子上,将头发浸进盆里,拿了洗发胰子,均匀涂抹在头发上,侧柏叶和何首乌做的胰子,透了淡淡的药香,他将泡沫反复冲洗,然后拿了巾子将头发绞干。
若无其实地将洗头过程中,掉的一把头发裹在帕子里收好。
“阿琰。”
他轻唤了一声,却没听到回应。
“阿琰。”嗓音高了些,仍没听到回答。
姬如玄心中一慌,连忙起身来到她面前,见她面色惨淡,闭眼靠在榻上,气若游丝,呼吸轻得仿佛随时就要消失一般,脑子仿佛被人重重捶了一记,他颤抖着伸手探到她鼻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