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你的算计吗?”
狂风裹着水汽从罅隙里,吹进庑廊里,她突然觉得有点冷,不由拢紧了挡风的斗篷。
他双臂轻颤着,想将她娇袭瑟瑟的身子拥入怀中,为她挡去风雨,让她不必受风雨侵袭。
庑廊下安静了片刻,只有青白色的电光,时不时地将两道黯淡的身影照亮。
“我们,”姜扶光启唇,一阵风刮过,雨珠砸在瓦顶上,一片脆响,她的声音,伴着雨珠纷落,显得纷杂()
凌乱,“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话音方落,轰隆隆的雷声炸响。
姬如玄耳朵几乎失聪。
她素手轻抬,腕间的千和香珠被她戴了一阵子,颜色油润朱红,宛如一颗颗玉珠,莹润光洁,衬得她皓腕如雪,纤玉细致。
昏暗的空间里,她肤光胜雪,比他从前见过的每一次都要好看。
“这支玉簪,”她手如柔荑,十指纤妙,捻着兰花指,取下了乌发间纯净无瑕,莹玉璨然的凤凰玉簪子,“还给你。”
她执簪向前一递。
这支玉簪,他花了整整一个月才雕好的,雕好后他很怕姜扶光不收,后来她收下了,他也不敢再提那支玉簪,就怕她突然还回来,内心忍不住悄悄窃喜,总盼望她能戴上这只玉簪。
这是姬如玄第一次见她戴这只玉簪,大约也是最后一次了。
姬如玄没有伸手去接。
她又向前递了递,微笑道:“拿着吧!”
“留着吧。”姬如玄喉咙微哑。
姜扶光摇摇头,执意将玉簪递还给他。
姬如玄黑眸幽深,倘若他不收,她定会狠心丢弃,想到方才她插簪在髻时,那鲜妍明丽的模样,他终于伸了手。
姜扶光正要将簪子放到他掌心,刚一松手,他微颤的手,陡然收回。
“哐当”一声,凤血玉簪摔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姜扶光呆住了,握簪子的手猛然颤了起来,她不加思索,蹲下身去,捡起断成两截的凤凰玉簪。
姬如玄闭了闭眼,唯一一块凤血玉,他雕了这根凤凰玉簪,剩下的边角料,什么也做不成,便雕了玉佩赠她。
凤血玉养人是真,西域有一老僧,有一串凤血玉佛珠,终年不离身,寿高一百零九,一生不瘟不病,身宁体泰。
雕这枚凤凰玉簪时,他满心盼她岁岁安好。
长命百岁。
姬如玄声音嘶哑:“玉簪碎了。”
姜扶光蹲在地上,手里攥着断成两截的凤凰玉簪,脑子里一片空白,凤血玉的断口,秾艳得刺目,仿佛能沁出鲜血来。
这一刻,她仿佛真的相信,凤血玉是凤凰的血泪所化。
鲜艳的凤血玉,刺得她双眼发涩,发酸,发胀,她觉得眼睛不舒服,忍不住轻眨了一下眼睛。
仿佛有什么从眼底涌出来,一滴泪珠,‘嗒一声响在她心中,落在地上。
她用力将眼中的残泪,眨了回去,缓缓站起身来,背过身去:“以后不要见面了。”
姬如玄上前,轻挑着她的下颌凑近,气息互相交缠,他用很轻的气音,在她耳边轻笑:“我可是疯子呢。”
幽冷的气息,令她浑身战栗,顿时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