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方才奉茶时,不慎打翻了茶杯,冲撞了扶光公主,被扶光公主刁难了。”
“不就是打翻了一个茶杯吗?不至于喊打喊杀吧,怎就吓成这样?”
“谁知道呢?宁瑗公主府上的侍女,都是精心调教过,规矩都是极好的,宴会这么久,也不见出错,偏到了扶光公主跟前就出了事端,许是方才被人孤立了,心中不快,故意借题发挥,拿侍女出气呢。”
“打狗也要看主人,这也太过分了。”
“扶光公主恃宠生骄,骄狂成性,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前几日,不还公然坐着八抬大辇招摇过市么?”
“……”
三人成虎,姜扶光骄横霸道,当众刁难侍女,拿侍女出气,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姜扶光没有说话,看着脚下的侍女,跟戏班里的戏子一样,长了一副瘦弱的身骨,哭起来时,身子不停地战栗,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巴掌大的脸上梨花带雨,将一个受人欺辱,可怜又无助的女子,扮得淋漓尽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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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她一直没有开口,侍女也只得继续卖命磕头,没一会,就把自己磕得头昏脑胀,脑门都磕烂了,疼得她险些晕过去,却也只能咬牙继续磕,不能停,心里忍不住暗暗叫苦,后悔自己一开始,就不该磕得这么重。
场中静了静,只剩侍女“咚咚”的磕头声,哭喊着求饶声。
姜扶光这才出声:“我方才刁难你了?”
侍女哭声一哑,一时间忘记哭了:“没、没有,都是奴婢的错……”
“那你哭什么?”姜扶光问她。
侍女哑着声音,惊慌道:“奴、奴婢只是太害怕了,不是故意哭的,请公主殿下恕罪……”
姜扶光“嗯”了一声,端起方才侍女新端来的茶盏,一抬手,淅淅沥沥的茶水,当头浇到侍女头顶。
众家小姐们,顿时都惊呆了,便一个奴才,也没必要这样欺辱人吧。
茶水是方才新上的,跪在地上的侍女,后知后觉感受到,头皮上传来一阵热烫,忍不住惊叫出声。
姜扶光淡声道:“现在,你可以继续哭。”
侍女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憋着喉咙就要哭,可方才还收放自如的眼泪,这会儿,便是挤眉弄眼,也流不出眼泪。
众家小姐只见她张着嘴,不停地抽噎干哭,也不知道怎的,方才还于心不忍的画面,竟有些莫名的滑稽。
“怎么不哭了?”姜扶光声音微冷,目光落在她头顶,“我觉得你方才哭得挺好看,戏班里的角儿跟你一比,也要自愧不如,便也权当看戏,”她素手轻抬,捻指从发髻上取了一根金簪,一探手,缓缓地簪进了侍女的发间,“你继续哭,这支金簪赏给你了。”
侍女张了张嘴,干哭了一声,就哭不下去了,她用力挤了挤眼睛,除了把眼睛挤得通红,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姜宁瑗也知道不能继续下去了,只得出声:“发生了什么事?”
“公主,”侍女像是突然找到了主心骨,卡了半天的眼泪,一下冲出眼眶,“都是奴婢不小心冲撞了扶光公主,都是奴婢的错,与扶光公主没有关系……”
姜宁瑗耐着性子,听侍女断断续续,抽抽嗒嗒地说了事情的经过,面上佯装不悦,却按捺着不悦,装出了隐忍大度的风范。
“我府上招待不周,冲撞了七皇妹,却是我的不是,失礼之处,还请七皇妹见谅,七皇妹请放心,我定会惩罚这个不懂事的侍女,给七皇妹一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