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门外,谢安立刻怒气上涌,脱口大骂,“陆二蛋、桓老幺,你俩出的什么狗屁馊主意,若这修渠一事耽搁了百姓福祉,我把你们俩牙给掰断了。”
从来忧国之士,皆为千古伤心之人。谢安正是如此。
他的眼里,从容不得一点沙子,这也为他日后的艰难坎坷,埋下了伏笔。
其余三人听到此话,哈哈大笑,冉闵将谢安拽到身边,四个人勾肩搭背,向宫外酒肆走去。
一边走,陆凌一边宽慰道,“大哥放心,有弟弟在,孟安监吃下去多少,你弟弟我就叫他吐出去多少,这条虹渠,绝不会因为剪除世族,而成为烂尾工程。反而,我会让百姓大飨其利,旱则引水灌溉,雨则杜塞水门,使沿渠州郡,成为连绵不绝的沃野!哈哈哈!”
在年轻人的眼中,就连阴天下雨,都能朝气蓬勃地等待雨后的彩虹,他们有大把时间,他们愿意为了美好的风景,不顾一切。
此时的陆凌正是这样,他豪情万丈,看着远方,满是憧憬。
出于对兄弟的信任,谢安终是没有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四人一路带风,快意潇洒地奔赴远方。
......
宣室殿内,刘彦目送四人离去,轻轻喊道,“淮儿,出来吧!”
一名十三四岁模样的少年,从甘泉居侧室内窜出,那少年鹅蛋脸、大眼睛、浓眉高鼻,同刘彦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眼前这名少年,正是刘彦的长子,当今太子刘淮。
经历了当年世族逼宫、张蝶舞携子自杀一事后,刘彦多年未育儿子,所以刘淮也是狭义上的独子。
作为刘彦的独子,刘淮一家独大,太子之位实至名归,整个帝国的老少妇孺心中明镜,只要刘彦真龙升天,继承大统的,必是刘淮。
所以,刘淮虽然年纪不大,但他所在的东宫,终日里车水马龙,来拜谒者不计其数,这些阿谀奉承者围在太子身边,说尽了人间好话,无形之中,也造就了太子任性、嚣张和跋扈的性格。
但见刘淮大咧咧坐在了方才陆凌落座的位置上,正想歪身斜靠,可他脑海突然想起大师傅谢安的谆谆教导,立刻摆正身子,恭敬的说了一声,“父皇。”
见到刘淮温文懂礼,刘彦笑着“哎”了一声,便走下台阶与刘淮对坐。
刘彦平日里忙于政务,少有亲子时光,今日难得,便与刘淮多聊了几句,考问了一番学业后,刘彦心满意足,低声笑道,“淮儿,父皇要准备批阅奏折,我说,你听就好。君王之道,用人之道;治国之道,用政之道。掌官道可把握大局,掌政道可操纵人心,如此方能掌控天下!”
刘彦看向殿外,不自觉轻叹一声,欲言又止()
,但还是开口说,“淮儿,或许你是朕的独子,这万里江山与绝色美人,在未来,他们都是将你的掌中之物。刚才这些个睚眦、麒麟,无一不是当世奇才,有他们在,驾驭他们、用好他们,你将来肯定比你爹强!”
刘彦瞧着这个和他有九分像的少年,正色道,“你要记住,诚欲正朝庭以正百官,当以激浊扬清为第一要义。若你得继大统之后,定要多用像你谢师傅一样的人,正奇虽可两用,但人间正道方为治国之本,淮儿,你可明白?”
“儿臣受教!”刘淮眼珠滴溜溜转,看着刘彦,一脸激动。
“哈哈,去找你师傅们吧!这几个家伙,不学好,居然带我这儿子喝酒,如果我儿子将来做了酒鬼,看我不打他们的板子。”
刘彦猜透了刘淮的心思,上前抚了抚刘淮发髻,眼中无限柔情。
刘淮撇撇嘴,“嘿嘿”一笑,躬身拜别刘彦,转身向门外那四道身影跑去,在他身后,几个影子无声无息,紧紧的跟了上去。
那是刘彦派去专职保护刘淮安全的长水卫。
人去楼空,刘彦看着窗外,自言自语,“自古皇门最无情,当年世族以全力助我,今我以恶政相待,这算不算恩将仇报?”
几片雪花,洋洋洒洒地落在刘彦肩膀,更增添了他心中一丝惆怅。
淮儿啊,愿为父能交给你一个太平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