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李世民选择放手一搏，秘密遣派李楷、尉迟宝琳、王君廓领军渡江来援，也是建立在这个前提基础上的。
当然了，如果猜错了，李世民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而河北道唐军就有点惨了，很可能兵败身死。
不过，使张文瓘急行入京，自然是有确凿证据的。
田留安、李道玄、薛忠各人的信息，以及李善从阿史那社尔那边打听来的消息，再加上审问俘虏，馆陶城内唐军是有着这样的共识的。
刘黑闼军中缺粮草。
但就在张文瓘离开之后，永济渠上突然每日都会有运粮船驶来，使得唐军大为诧异，也使刘黑闼所部士气大振。
屋内渐渐陷入沉寂，张玄素忍不住转头喝道：&ldo;李怀仁，还不过来商讨战局？！&rdo;
&ldo;诸公在此，小子不敢妄言。&rdo;
凌敬嗤笑道：&ldo;难道是怕那两人看出你李怀仁的真面目？&rdo;
&ldo;月余之内，你李怀仁纵横捭阖，筹谋夜袭，擒杀刘黑闼左膀右臂，又生擒欲谷设，力劝阿史那社尔大军北返，今日却默然无语？&rdo;
李楷还好，尉迟宝琳的眼睛都瞪圆了，如此大事，你李善居然能插得进嘴？
李楷苦笑叹息，自己这位好友真如殿下所言，太能折腾了。
李善今日倒真的不是装模作样，只是不希望影响自己和李楷之间的关系……他很清楚，不说自己和秦王府之间，是以李客师、李楷父子为媒介，即使仅仅是这对父子知晓李德武之事，就足以让自己谨慎应对了。
&ldo;早知怀仁之能，今日为兄洗耳恭听。&rdo;李楷笑吟吟的将李善推开。
李善松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本册子丢在桌案上，&ldo;刘黑闼军中决然缺粮草，永济渠上的运粮船不过是障眼法而已。&rdo;
&ldo;何以断定？&rdo;
&ldo;军中粮草，首重何人？&rdo;李善轻笑道：&ldo;若粮草不济，首重战马。&rdo;
众人均微微点头，这个说法不能说错，但如果战马不缺粮草，不管是战还是逃都能从容的多。
&ldo;刘黑闼先后在瓦岗、夏王麾下为将，向来是骑将，不会不懂这个道理。&rdo;李善翻开那本册子，&ldo;自永济渠江面有运粮船至今已有七日，每日定方均或擒杀或生擒敌军斥候。&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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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开膛破肚，或许战马有食，但骑兵多半少食，至今日战马已然半食。&rdo;
换句话说，李善通过解剖尸体的手段，发现刘黑闼军中斥候之前都只能保证战马的饮食，而不能保证自己的口粮。
到今天，斥候已经不能保证战马吃饱了。
斥候向来非军中精锐不能担之，这样的精锐都不能保证口粮。
而刘黑闼是骑将出身，如果战败他必定是需要北窜草原，依附突厥的……那就不能少了战马。
说刘黑闼军中粮草充足，李善是绝对不信的。
古人使计，也要在正常的思维模式之内，比如增灶减灶，但如解剖尸体这样的手段，就跟用煤气灶似的……绝对在古人的思维死角中。
听完李善长篇大论的解释，再细细看过那本册子，凌敬嘴角动了动，&ldo;真是无所不用其极！&rdo;
&ldo;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rdo;李善嗤笑道：&ldo;自当无所不用其极，胜者为王败者寇！&rdo;
田留安沉默片刻后，低声道：&ldo;刘黑闼此计用意有二，其一提振军中士气，其***退齐善行、程名振所部。&rdo;
众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李善身上，后者坦然自若，&ldo;可能暂时截断永济渠？&rdo;
&ldo;能。&rdo;田留安点头道：&ldo;永济县、馆陶县两地多有船只。&rdo
李善挥手道：&ldo;刘黑闼此计无非在告知内外诸人，军中粮草充足……&rdo;
&ldo;所以，放火烧船！&rdo;凌敬脱口而出。
张玄素听得莫名其妙，&ldo;放火烧船？&rdo;
李楷虽然才到馆陶不久，却听懂了，轻声解释道：&ldo;放火，烧的是我方的船只。&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