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县以北,
约么二十里远的地方。
微微的细雨落进了荒村里,细微到几乎没有声音。
偶尔有沙沙的脚步声,断断续续响起,随声望去,是三名正在谨慎靠近的孙坚军斥候。
他们在离村子不远的地方下了马,有的轻声拔刀,有的悄然挽弓,然后错开了距离,缓步向着这个村子靠近。
等到已经踏上了这个村子的边沿地带,他们便在同一时间,得出了几乎相同的判断,这是个荒废了许久的村落。这样的荒村,在如今这般天灾不断、颗粒无收的岁月里,一点也算不上新鲜。
于是,
当先那名已经走进了村子的斥候,扭头朝着身后,那个已经走到了大树下,以及另一个正在屋子旁挽着弓的同伴打了个手势。随后,他们脚下的步履不停,只是把紧绷着的神经,给稍稍放松了一点。
骤然间,
只听得砰然一声响,满树的水滴齐齐落下,有人操着刀,自树上飞跃而下。
水滴落地之前,亦有身影从屋内冲来,高大的身影,挥出个抡圆了的刀锋。
同一时间,空气中有悄无声息的箭矢飞来,径直扎向了尚在回头看着背后同伴的那名孙坚军斥候。
下一刻,
操刀的人与满树的水滴,几乎是同时落了地,孙坚军的斥候只来得及咧了咧嘴,他的脑袋便从脖子上,掉了下去。
挥出的刀锋穿过了人体,在对方的身后不远处,洒出一条弯曲优美的鲜红血线。
而箭矢,扎穿了那名孙坚军斥候的肩膀,却并没有令他马上死去。
那斥候在中箭之后就地一滚,便单膝跪地而起,在这个时候,他竟然已经迅捷地搭好了自己的弓箭,那箭尖直指向大树之下,那名刚刚站直了身子的凉州军士。
然而,
他还没有来得及松开拉着弓弦的手,便有一截寒芒,从他的前胸处透体而出。随后,那寒芒在身体里扰动了几下,被他身后的人又抽了回去。
“噗……”
孙坚军的那名斥候维持着先前单膝跪地的姿势,他才刚刚吐了一口鲜血,喉咙尚在蠕动间,便被人一脚踹翻在地。
随后,
那人手中的寒芒,又照着他的左边胸口,精准地扎了进去……
这场突然发生在荒村里,规模微小的伏击战,只在转眼间,便已经结束了。
不久之后,
隐藏好了孙坚军斥候尸体的几名凉州军斥候,走到了村子外面,把对方遗留在那里的战马,牵回了荒村。
一人在低声说着,
“难怪上头要咱们五人一组行动,打起对面三人一组的斥候来,当真是爽利得很……”
另一人扭头,瞪了他一眼,说道,
“噤声!上头不是说了吗,在对方的主力过境之前,咱们要……隐藏好自己。”
当先说话的那名斥候撇了撇嘴,没有再回应。
不久之后,
荒村在春雨的浸润里,再次归于宁静。
远远望去,
这不过是,在这个天灾不断、颗粒无收的时代里,再平常不过的一处荒村而已。
……
在东汉末年这样的时代里,打仗,是远不如后世的21世纪那般陆海空天四维一体的。当两支军队在荒野间拉开了战斗的阵型,正式开战之前,往往最先发生的,便是斥候们之间的对决。
譬如上面那场小规模的伏击战,其实是无可避免且屡见不鲜的。它们对于真正的战事,往往难以产生多么重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