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上辈子堂姐在赵家是怎么熬过去的呢?
堂姐比她懂事,比她勤快,有时候她们姐妹俩聊天,总是顾瑶说着徐令的不好,说着对顾迢的羡慕。
她说徐令不好时,堂姐给她出主意,说是找二伯和爹去徐家施压,叫他休了她,她那时候年纪不大,就是带着孩子也好再寻个好人家。
可她呢,总觉得堂姐是害她,虽说此时对女子的名节没那么看重,寡妇再嫁也是可行的。
可她总怕被人说闲话,堂姐妹两个,一个安安稳稳的,一个呢,嫁了一个又一个。
她拉不下脸来,在徐家的时候,徐氏作,她比徐氏还作,小姑子懒,她比小姑子还懒,至于小叔子,就是后来娶了个名声不好的媳妇,进门后她也丝毫不让着,反而到处把家里的笑话说到村子里听。
一开始她也不是这样的,都是被徐令一家子给逼的。
再反观堂姐,她活的多好啊,命也好,嫁的男人长的好,还是个读书人,温柔又体贴。
那时候顾迢听她说这些话,嘴角带着淡淡的苦涩,关上门姐妹两个说悄悄话,她告诉顾瑶,自己的生活也没想的那么好,赵家关系一团乱麻,在这儿生活更是如履薄冰,每天都要提心吊胆,小心翼翼。
就算是看上去完美的赵臻,也像个不成熟的小孩子一样,需要人哄着来。
她那时候一点都听不进去。
重活之后,也是毫不犹豫选择赵臻。
生孩子之前,她真的觉得自己还挺幸福的,可那次难产,她人差点死了,赵家人只关心母鸡值钱不能浪费,只关心孩子有没有奶喝,没一个人问她的死活。
再看赵臻,就像是褪了人皮的恶鬼一般,也变得可怕起来。
他依旧温柔,温柔中却带着嫌弃和疏远。
他嫌她身上的血腥味,身下永远洗不干净的臭味,嫌她身子松了,皮肤不如从前紧致,嫌她哭的比孩子还烦,嫌她不能帮他娘干活了……
这种得到又失去的落差,比从来没有得到更让人绝望。
赵家复杂的关系,更像是一潭吞噬人的死水,死命地把她往深处拉,两个哭泣的孩子,更是让她无法脱身。
怎么会这么烦呢?
重活一辈子,比上辈子活的还烦。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啊!
如今听到赵臻的这些话,顾瑶竟是半点伤心都没有,似乎早有心理准备,知道赵臻会说这种话。
她什么都没说,也没哭,而是回去收拾包袱,不顾赵臻的阻拦离开赵家,回了娘家。
谁知刚回娘家,她爹顾利财惊讶道:“你怎么回来了?”
顾瑶道:“我不跟赵臻过了,回娘家住两天!”
“你胡说什么呢!赶紧给我回去,他一个秀才公,你不跟他过你想跟谁过?”顾利财随手抄起一根荆条朝顾瑶走过来,驱赶她:“快回去,别逼我抽你!”
顾瑶眼含泪水:“我就回来住两天!”
“明天就要办满月酒,你回来住个屁!”
顾瑶娘从屋里跑出来,也是一脸无措的样子,她想拦丈夫,却被他抽了一棍:“都是你惯的!嫁这么好个男人还不知道珍惜!”
“孩她爹,瑶瑶说不定真是受了啥委屈……”
顾瑶见她娘挨打替她求饶,眼眶再也承受不住泪水,逃离此处。
为何她命如此的苦?
明明什么都做了,却总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