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不让柴彦君去崖州了,应该让他跟我回家的!”徐令突然想到此事,懊悔地直拍腿。
他发现顾迢怀孕后,一直处在躁动之中,整个人情绪都有些不对劲,也没了之前的从容。
顾迢过了刚开始的激动,反而有心思安慰他起来。
“柴彦君是谁?崖州又是哪?”
“他是个很厉害的大夫,崖州是离咱们这儿很远的一个地方,我想请大夫给你看看,这样我才放心。”
徐令心中已经在想,写信找人送去崖州,让柴彦君跑一趟来。
至少在顾迢生产之前,请他来看看。
女人生孩子的危险程度不亚于闯鬼门关,明明他已经很注意了,怎么还是……
顾迢啼笑皆非,“你太紧张了,我又不是没生过孩子,隔壁()
村的王婆子都说了,我这一胎正,没什么问题的。”
徐令立马想起王婆子是谁,方圆十里技术最好的产婆,当年他娘徐氏生徐平徐安就是她在一旁照看的。
徐令道:“那请她再来看看吧。”
“你都怀孕了,怎么还做家务?娘呢,徐平徐安他们呢?”
徐令这会儿才发现,屋子里只有他和顾迢。
顾迢拍拍他的手,想让他放松下来。
“娘带着大丫去邻村赶会去了,前两天徐平徐安也都去了,今日夫子不许他们再疯玩,三人都还在书房呢。”
“我爹我哥他们忙着弄稻苗,大嫂上个月生了个男孩,才刚出月子,我娘在家给她看孩子呢。”
顾迢说起话来温声细语,她抓着徐令的手,把他的手轻轻放在小腹边,似乎是在告诉他这没什么可怕的。
徐令的心渐渐安宁下来。
“那你也不能洗衣服,买个丫鬟回来吧。”
这倒是徐令失策了,之前根本没想到买丫鬟的事情。
“衣服也不是我洗的,我就是闲着没事干,才帮忙晾晒的。”顾迢哭笑不得,连忙讲起他婶娘带着俩孩子回来的事情。
“娘留他们住下,就在隔壁老房子里。”
“陈家兄弟俩在地头盖好房子,一早就搬过去了,干活干的也漂亮,婶娘他们母子三人在隔壁住下,成天帮着在家里洗衣服做饭割草喂鸡鸭。”
“我又不是头胎,知道该怎么照顾自己,别怕,嗯?”
顾迢是坐在椅子上的,徐令在她面前半蹲着,脸颊轻轻贴在她的小腹上。
可能是看出徐令的不安,顾迢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安抚他。
她摸着徐令的脸颊,心疼道:“你瘦了。”
女人好像天生就懂得怎么爱人。
徐令像小狗一样在她衣服上蹭了蹭,不叫她看见自己的眼泪担心自己。
这段时间他劳心劳力,左右逢源,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亚于万米高空走钢丝,但凡有一步出错,可能就会粉身碎骨。
可他从来没有觉得委屈或者怎么样,只想着向上爬,绞尽脑汁地向上爬。
就像是一个失去痛觉的人拼尽全力去厮杀,在顾迢面前,他才有感知痛觉的能力,然后那些受过伤的酸楚,全都涌了上来。
徐令的哭泣很是平静,甚至身子都没有半点起伏。
如果不是衣服上渗透的湿意,顾迢可能根本想不到他是在哭。
她眼睛也有些湿润,不知道徐令在外头到底遭受了多少委屈。
外头徐平徐安经不住好奇,蹑手蹑脚地靠近,扒着门边朝里看,然后便看见他们心目中英明神武的大哥,半蹲在大嫂面前,趴在她腿上,像是睡着一般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