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风声阵阵。
伽府后宅,除了慕容澈与伽远山所信任之人,所有人皆被赶到了主院儿门外。
慕容澈一脸怨念地坐在檐下的太师椅上,转头望着一直毕恭毕敬站着的伽远山,猩红的眼里满是阴鸷愤恨之色。
“长公主操劳国事,殚精竭虑,身心疲累,几次险些小产,每日一碗的安胎药就从没断过……”
“今日她耗尽心神,力挽狂澜,这才没让西市之祸变得不可收拾!”
“可你伽远山呢,饱读诗书,张口闭()
口仁义礼数,自诩心中装着君王天下,百姓疾苦……却自私的让她冒死为你女儿诊病?”
“哼,本王拿她没办法,不代表本王奈何不了你们!我烟烟今日但凡有个什么意外,本王要你伽氏满门陪葬,要你西夏王权来祭她哀思!”
听得此言,伽远山身子一晃,直接从台阶上滚了下去,脑袋里“嗡”的一声,眼前瞬间一片漆黑……..
他蜷缩成一团躺在地上,双眼虽然半睁着,却好半晌没能动弹。是啊,朝廷有许多想拉拢他一起对付长公主的大臣。
他们不厌其烦的,一日复一日地往他书房送有关长公主的情报。
他对他们说,他不想参与其中,他只想远离尘嚣,做个心无杂念的文人,一生与书香笔墨为伴。
可到最后……那每一封信笺他都看了。..
他原是看不惯贱妇之流,牝鸡司晨……想从中找到些蛛丝马迹,印证自己的观念和想法是对的。
可结果却发现,那从泥沼漩涡中爬出的年轻女子,着实堪当大用,甚至鲜少有男子比她更有胆魄智慧……
是以,通过那些信笺,他还知道了,长公主身体孱弱,怀胎不稳,时时刻刻都处于危险之中……
可就算如此,即便他知道西夏朝堂,西夏百姓需要她……他还是为了一己之私,舍弃了尊严,不顾一切的,不择手段地将人请到了府中。
他伽远山配得上自私二字,配得上无耻之词,更配得上卑鄙小人的名头。
云梦双手环胸立在檐下,语气尽是鄙夷,“没死就起来,我家公主不在,你装模作样的给谁看?”
流萤忽地蹲下,揪着他的衣襟将人拎到了眼前,牙齿咬得咯吱作响,“臭老头,你赶紧多磕头拜拜,祈求我家主子无事……”
“但凡我家主子,还有我家主子腹中的小殿下有半点儿意外,老娘屠你满门!”
“行了……”明渊弯身,扯着流萤的胳膊将人提了起来,“万一这人被你吓坏了,回头他怎么兑现跟长公主的承诺?”
“可是……”
“别可是了,这里有我们守着,你赶紧寻个地方给公主熬碗安胎药过来。”
是啊,有备无患,她得赶紧去准备安胎药!
不多时,伽远山吃力的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走到卧房门前,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因着方才那一摔,他额头磕在台阶上,撞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沿着他惨白的面颊缓缓而下……
每每有血珠砸在地上,他便在心中默默起誓,他伽远山此生,必不负长公主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