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兜不住了,哪能这么覆水回收,这是天意啊,你说是不是?”
书房里,杜审搭着二郎腿,手里握了把瓜子儿在嗑。
说话时,满眼戏谑地看向书桌后正襟危坐的江四爷,一副唯恐天下不乱地语气。
“唉你说,她哥是大夫,那姑娘怎么着也得耳濡目染的懂些医理吧?先前既然有心躲着撇清干系,那怎么不谨慎一点儿撇干净些,还让肚子里留下了...”
他轻嘶一声,转脸冲立在窗前浇花儿的项冲眨巴眨巴眼,仿佛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老项!你说这能不能是她故意的?!”
书桌后,江四爷手中细豪笔一顿,墨迹在宣纸上晕开一个点儿。
杜审,“没准儿她起先根本就没想撇干净,她这是赌了盘儿大的呀!一开始就想着要母凭子贵!”
江四爷敛着眸,面无波澜,继续奋笔疾书。
杜审瞥他一眼,嘴里继续不依不饶地咋呼:
“老项,我觉着准是这样没错!”
“不然她既然有胆量不认床笫之亲,还怕什么珠胎暗结?”
“她家就是开医堂的,一碗落子药下去,那一撇就彻彻底底抹干净了,偏她要大了肚子再寻上门来,这很显然就是早有所图...”
项冲忍无可忍,随手撂下长颈花壶,偏脸怼他。
“别叨叨了,你那是嘴吗?说的那叫人话?”
杜审‘呸一口,吐出片儿瓜子皮,据理力争:
“我哪句没在理儿上?”
“这都讲的通啊。”
“一开始那是欲拒还迎,老四那是在兴致上,乐意陪她玩儿,她没拿捏好个度,一不小心吊空了老四的兴致。”
“正心急坐不住,夸嚓一下,肚子里揣上了金疙瘩,攥住了砝码,这就迫不及待...”
江四爷不紧不慢地撂下笔,凉嗖嗖截断他。
“你这么有经验,就显着你玩儿的花。”
被内涵了。
杜审唇角隐隐抽搐,不甚自在地咳了一声,撇开眼吭吭哧哧。
“那我是有经验,反正没被人挟种逼上门儿...”
江四爷黑眸幽凉,不疾不徐地将写好的书信封起来,两指夹着,临空丢到他脸上。
“干活儿去,碎嘴。”
杜审砸吧了砸吧嘴里的咸味儿,捡起掉在裤裆处的信封,瞟了眼封上字迹名讳,也不急着走。
他抛下手里瓜子儿,拍了拍手站起身来。
“还有句话,我不吐不快啊,你刚从云宁城辟出来独立门户,山高皇帝远的,这时候悄摸养几个崽儿,开枝散叶,不是什么坏事儿。”
“但就是吧,毕竟兹事体大...”
杜审掀起眼皮,眼里情绪正经了些。
“那文管事说的没错,你后来也没心思再搭理那姑娘,这冷不丁儿大了肚子,谁打包票这种就是你播的?”
江四爷眉眼不动,十指交叉,摸搓着手上浅金曜石戒,语声凉淡反问他。
“你打包票,这种不是爷的?”
杜审一噎。
他一翻白眼儿,唾弃嘀咕。
“是兄弟才好心提醒你,你却想坑我!江老四,过分了啊!”
谁敢笃定姰暖肚子里,一定不是他江四爷的。
那试问,既然你笃定不是,那一定也晓得究竟是谁的。
妈蛋,这包票他才不打。
这是给他挖坑呢!
江四爷扯了扯唇,皮笑肉不笑,也没再跟他斗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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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踱步走出桌案,军装笔挺的身姿清隽如玉山端岭,声腔疏冷散漫。
“那丫头胆子是不小,心思也不够安分,但这么大的事儿,若是敢糊弄爷,她自会自食其果,明白下场的。”
杜审眼巴巴瞧着他步履缓慢踱出门的背影,激灵灵生了一层麻栗。
他捏着手里信封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