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凰闻言,不由微微蹙眉。
沈默看着祁丞,点头道:“没错,正是他们两位。”
祁丞脸色有些不大自然,语气也显得急促,他问道:“不知老夫那两位好友现在何处?”
石凰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沈默的脸色。
沈默没有迟疑,他随口道:“他们二位在倒马坎遇到了一点麻烦,所以耽搁了来此的时间,于是才托在下先来给严员外说一声。”
“原来如此。”祁丞颔首,微微一顿,然后问道:“不知他们遇到了何事?”
沈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低头看了看手里那杯茶,片刻后才抬头说道:“他们,被人杀了。”
他语气竟然很是平静。
尽管早已得知傅、铁二人已经中途被杀的事,但祁丞和石凰二人却依然能掩饰得很好。他们都露出无比惊诧的表情,祁丞更是夸张的大叫了一声,连退两步,急声道:“被人杀了?怎会如此?”
沈默默默地看着两人的表情,心里沉静如水。
“我那两个好友武功高强,怎会被人所杀?”祁丞大惊失色,他盯着沈默,问道:“小兄弟可知杀他们的是什么人?”
沈默摇头道:“在下不知。在他们遇害之前,那位姓傅的老先生托在下前来报信,要让员外小心提防,这几天恐怕会有人来此找你的麻烦。”
祁丞啊了一声,连连皱眉。
沈默忽然说道:“员外刚才说你家今日曾遇到事情,莫非……?”
祁丞一愣,随即点头道:“没错,老夫今日寿辰,却没想到有一帮曾与老夫有过过节的江湖匪类前来寻衅之事,虽已经被老夫赶走,但不知道他们是否还会再次前来报复,所以老夫才遣散了一帮亲朋好友,免得他们遭受无妄之灾。适才老夫要小兄弟尽快离开,便是这个原因。”
他忽然故作惊讶,急道:“难道杀我两位好友的,也是那帮江湖匪类不成?”
“这个,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沈默沉吟片刻,然后道:“难怪在下一进门,就发现此处竟然如此冷清。在下之前虽不曾见过严员外,但员外的名声倒是早有耳闻。想必以员外的武功,对付几个江湖宵小之辈,定然是易如反掌的了。”
祁丞一声苦笑,随口道:“老夫那一点区区微名,都是江湖上的朋友给面子吹出来的,实在不值一提。”
“严员外侠名远扬,在这关外之地受人敬仰,所以对付几个匪类,应该不至于将对方赶尽杀绝吧?”
沈默忽然口出意外之语。
祁丞不知对方为何会有此一问,但为了不露出破绽,他只有回答道:“那是自然,虽然他们挟恨报复,可今日是老夫的六十寿辰,实在不宜见血伤人。所以老夫只是将他们打发走了而已。”
“员外宅心仁厚,难怪能有西北武林第一人之称。”沈默摇头一叹,忽然说道:“既然员外没有杀人,那此地为何会有如此浓烈的血腥味?”
祁丞与石凰闻言一惊,两人未及反应,沈默已经忽然身形掠出,以掌为刀,一刀就向祁丞当头劈来。
祁丞虽年事已高,可他与严守阳相处数十年,也是身怀武功的人,只是一向很少出手。因为在落日马场有严守阳坐镇的年月里,就算遇到麻烦事,也还不需要他一个管家出手。
所以作为一个身负武功的人来说,直觉与敏锐都高于常人许多。在听到沈默那句话时,祁丞已经猛然警觉,可当他真正戒备之时,却见那身形伟岸的人一记掌刀已经劈到了头顶。
沈默出手之时,没有任何征兆可言,简直就是意动身动,一瞬而至。而那肉掌所挟带的锐利之劲,几乎与真刀并无差别。
石凰在一()
旁也大吃一惊,她实在没料到这个陌生的男子竟然会有如此高深的身手。
祁丞大叫一声,一时抵抗不及,只得仓惶向旁全力一闪,方才堪堪避过那突如其来的一记掌刀,但神态模样却尽显狼狈。
可沈默那一记掌刀却并没有趁势追击,他那宽厚布满老茧的一只手掌如刀般停在了刚才祁丞所立之处不动。
石凰脚下连退数尺,一时花容带煞,眉目冰冷。
沈默随意而立,手里依然端着那杯茶,可杯里的茶水却没有溅出半滴。
“你果然不是严守阳。”沈默望着脸色惊诧的祁丞,双眉一扬,冷然说道。
“你说什么?”祁丞神情戒备凝重,他冷冷道:“你为何会认为我不是严守阳?”
沈默收回手掌,冷声说道:“如果你真是严守阳,那凭你的武功,绝不会连我如此简单的一招都接不住。”
祁丞心里一沉,他的武功的确与严守阳不是一个水平的境界。他忽然有些后悔这些年没有好好的锤炼自己的武功修为了。
沈默忽然抬起手中的茶杯凑到嘴唇边,在两人吃惊的神情下缓缓吐出了一口水。
那竟是他刚才喝进嘴里的那口茶,原来他并没有喝进肚子里。
祁丞和石凰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他们已经感觉到,今天来的这个人,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如果你真是那个素有侠名的严守阳,那又怎么会在这杯茶里下毒?”沈默脸色如罩寒霜:“我沈默什么茶都喝,但就是不喝有毒的茶。”
他手一松,那杯茶就啪的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同时茶水四溅,地面上冒出一片泡沫。
这茶里果然有毒。
石凰脸色骤然一变,因为毒是她无意间下的,她对下毒颇有手段,严守阳就是中了她下在那件衣服上的毒,而瞬间武功大减的。
而石凰下的毒也颇奇特,无色无味几乎与水并无差别,就算是武功高如严守阳,除了没想到自己的家人会给他下毒外,严守阳也是毫无察觉的。但沈默竟然已经早就知道茶里有毒。
除了胆大心细之外,看来这个男人从一进门起就已经察觉到了异样。
这样一个人,不可能没有来历。
沈默傲然而立,他冷眼望着两人,忽然沉声道:“崇渊是不是在这里?”
他果然就如同那口刀一样,凡事都简单直接。
“你到底是什么人?”石凰没想到这个自称沈默的陌生男子竟会知道崇渊的名字,她脸色顿时一变,脱口道:“你怎么会知道王首的名字?”
“王首?”沈默心里一动,瞬间想起在倒马坎时的情形,顿时对眼前情势了然于胸。他冷笑道:“你们果然是魔教中人。如此看来,真正的严守阳是不是已经被你们给杀了?”
“你是严守阳的什么人?”石凰两只美目含着凌厉之色,她紧盯着沈默的脸,沉声说道:“他好像从来就没有像你这样的一个朋友。”
沈默闻言,脸色变了变。他察觉到事情并非如此单纯,因为这两个人的话语里分明有着对严守阳十分熟悉的意思。
祁丞猛然想起一件事,他试探着问道:“你莫非就是那个给老爷送药的人?”
他心头紧绷之下,竟然还是改不了对严守阳的称呼。沈默一听,心头顿时明白了几分。但他对祁丞的问题却并不清楚。于是他摇头道:“我与严守阳素不相识,也不知道你说的那个送药的人是谁。不过我现在已经知道了一件事……”冷冽的目光再次从两人脸上扫过,他沉声道:“你们一定是严家的人,可又不是真的严家人,所以严守阳才会死得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