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座山峰,相对而望。
齐澜沉默地望着山对面的兄弟们,他们之间虽然交情不算特别多,但至少也在一起共同出生入死了两三年,说是兄弟倒也不为过,但现在好像只能把他们放弃了。
至于薛仲景,就更不用提了,从始至终他一直都冷漠地站在一旁,没有对纪宁的决定发出任何的疑问。
一下死这么多人,谁心里都不好受,因为说到底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都有良知。
但薛仲景担心,倘若他们真把人救过来了,那么接下来倒霉的应该就会是他们了,单是皇龙冒险团的那帮人就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傻子都知道他们身上肯定藏有宝物!
纪宁叹息着拍了拍齐澜的肩膀,口中轻声念叨着:“不是不救,实是无能为力也。”
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他。
无人能够想象,他在做出不救的决定的时候,承受着多么大的压力,纪宁原本是一个很纯良普通的人,他心中有善良也有愤恨,这段时间更是经历了人间各种冷暖,有了成长,但说到底他还只是一个不足十五岁的孩子。
不救,便等于是让这地宫中的所有人都去死了,而究竟有多少修行者进入了这里,主灵脉当中又有多少名修士,他根本不知,但他知道这些人都会因为自己的决定而死去。
在这些傀儡巨兽面前,没有任何人能活得下来。
“走吧。”
纪宁眼角微颤,似是不忍心再看山崖对面的人群一眼,虽然离得老远,但他还是能够感觉到那几十双眼睛传达而来,对生命的渴求与希望。
但要他冒着死亡的危险去救这些陌生人,他真的做不到。
他必须完好无损的活下去。
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而与此同时,在那荒灵脉山崖之上的江海流,在看到纪宁等人一言不发的转过了身子时,似乎明白了几人的决定,当即便气的脸色惨白开始破口大骂:
“齐澜,***的不是人!”
“不救我们哥俩也就算了,我知道你一直看不上我,你记恨我们,但小六子可是陪你出生入死很多次的手足兄弟啊,你就这么忍心看着他们去死吗!?”
“还有甄希希,这种关头你难道不为我们哥俩说一句话吗,这段时间我对你足够好了吧,天天怕你冷怕你热的,你大半夜的说要吃新鲜的野鸡我都为你出去打猎啊,你不喜欢我们哥俩就钓着我们,现在忍心看着我们去送死!?”
江海流一边说着,一边愤恨的将目光望向薛仲景:
“还有你,薛团长,你认识我们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你说你要带全团的兄弟一起做大做强,享受荣华富贵!”
“现在呢?你自己跟着别人跑了,留下我们这些陪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们送死,你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我……我……”
甄希希羞愧的低下了头,波涛汹涌的胸口不停起伏着,被江海流这一番话说的有些无地自容了。
她的确,不喜欢江海流与江海流,甚至不喜欢除了齐澜之外的所有男人,但她就是喜欢享受所有人都围着她转的那种感觉,所以时常会在生活当中,故意的对别人做出一些暧昧的动作或者语言,但又不给什么实质性的甜头。
久而久之,所有人都会被她牢牢攥在手掌心里了,鞍前马后,就像是追着主人屁股后面的舔狗。
但这样做归这样做,她是真的没想过害过谁,纯粹就是玩玩而已,所以当看到这帮曾经为了她忙前忙后的舔狗们要死了的时候,她的良心也是遭受到了谴责。
要不……帮一下?
甄希希犹豫纠结着,抬头望向了齐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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舔狗的命固然是命,但齐澜开不开心也很重要,后者与江海流的恩怨是显而易见,况且就算没有这层关系,她也会担心齐澜因为自己帮助了其他男人,一个不高兴不理自己了。
而此时此刻的齐澜,转过了头,在望着那一张张模糊而又熟悉的脸颊时,眼圈微微一红,也是只能硬咬着牙转过了头。
生死有命。
本来他相信纪宁,也是靠赌的,那时候他想着让自己的那些兄弟们跟着他也过来,但却没有人相信,况且就算他们真的留下来了,也不一定能够起到作用。
纪宁说了,能救出来的希望,非常的渺小。
于是齐澜也转过了头。
眼见齐澜等人都没反应,江海流又是咬牙,只能将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沉默的薛仲景身上。
他小声对着众人说了些什么,而后对岸的人群,便齐声开始哭诉:
“薛大团长,求求你想办法救救我们吧,你别忘了我还替你挡过刀子呢啊!”
“就是啊薛团长,你可不能就这么把我们抛下啊,我已经跟了你五年了,你把我从庄子里带出来的时候,说过要让我荣归故里照顾老娘的,你可不能将我扔在这里啊!”
人群当中,哭着走出了许多张熟悉的面孔,哭诉的对象全都变成了薛仲景,因为所有人都已经看出来了,齐澜是靠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