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俗各地的牢狱,都会准备各种刑罚手段来对付囚徒,有些手段的残忍程度光是想象就能让人不寒而栗,而若是囚徒被这类酷刑施加于身,其中折磨可谓生不如死。
自然,许念没有过这样的遭遇,但是他现在所经历的痛苦,比之那些酷刑施身都要超过太多。
他的意识几乎都容纳在一线心念之中,剑气对这一线心念的砥砺根本没有半分停歇,这让他每一次吸气都仿佛在吸入痛楚,而每一次呼气,痛楚却并不会减弱半分,只会是在下一次吸气之时,继续将痛楚吸入。
这是非人的折磨。
他好像站在了一个布满刀尖的泥潭里,双腿被淤泥牢牢黏附,挣脱不开的同时,四面八方更有火海浪潮一刻不停地向他侵袭;
他得不到一丝喘息的空隙。
剑灵所谓非常之法,言如其实,全然不是正常人能够承受的,而许念知道,其实自己可以结束这般折磨的。
只要放弃这次炼化神识的机会,只要不再坚持,不再维系一线心念的存续,那么立刻就能从痛楚中解脱。
这个想法刚呈现在思维中,便不可遏制的放大,直至他恍惚听到了有另外一个自己在耳边说劝:
“如此痛苦,何苦坚持呢?放弃罢,放弃!这次放弃,下次还可以再尝试嘛。”
许念沾满血沫的不停哆嗦的嘴角艰难地勾出一丝笑意。
“我知道放弃就不会再痛,但是…不能放弃的。”
他心中自语道:
“只要坚持,就会有可以预见的回报,多难得的一件事?我要珍惜的…而且,倘若这次放弃,下次果真就能坚持得住么?恐怕不会,一次怯,次次怯,我恐怕连再次尝试的胆量都不会有,而我,渴望炼出神识,我不愿意错过任何一个壮大自己的机会…所以,不能放弃的。”
剑灵仔细地操控着剑气,它就像是一个最有经验的酷吏,用最极端的手法在鞭挞囚徒。
它大抵能够推测到许念此刻的状况,它表面冷静,暗自则苦笑道:
“许念,其实剑灵老爷我所知的神识炼化之法,并不止这一种,其他方法可没有这般折磨人,比起我给你走的这条路,等于是捷径。
“虽说如此,但这些捷径都需要用到各种天材地宝,想必以此提前炼出神识的炼气士,这世上也是有一些的,而这些炼气士恐怕无一例外都有着深厚的背景,是被重点培养的修行种子,是无双天骄。
“很明显,你这个穷哈哈不在此列,所以,你若想走,便只能走各个路径中最遥远的这条路,走到尽头,你至少在炼化神识这方面能与那些无双天骄并列!那么,你究竟能不能走下去呢?”
时间慢慢流逝。
许念从盘膝端坐,渐渐转为瘫伏在地,当日夜颠倒了三次,朝阳又悬于东方天际的时段,他整个人已经蜷缩起来,身形无意义地颤抖着。
一片干涸的血渍与尚有温度的鲜血铺漫在他的身上与身边,连地面都被浸透了寸许;
于阳光映照之下,闪耀着猩红的色泽。
也只有如他这样强健的肉身根基,才能支撑得住。
长出稀疏羽毛的雏燕蹲在巢里,或许是庭院中浓浓的血腥味道让它们慌乱,这几天的叫声总是不停不歇,它们的母亲飞了回来,爪子扣住巢穴边缘,将喙中衔着的小虫喂出后便自安歇。
突然,那尸体似的人猛地低吼一声,几只燕子全都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扫视过去。
它们看到那个满身是血的人吼过之后,竟然从地上爬起,按着膝盖哈哈大笑,疯狂地笑:
“原来,这就是内视己身!”
燕子们各自凛然,连忙把脑袋()
缩进脖子,不敢吱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