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守炼气士这般说着,边说边咳,即使他们三个比凡人强大,比凡人生命力旺盛,但也抵不住这瘟疫侵害。
这场瘟疫的传播,没有任何迹象,也没有特定人群,一夜间,不分凡人修士,城中八万人,感染者,近乎九成。
.........
“阿爹,阿娘,大哥去找那几个炼气士了。”
小男孩守在床榻边,左右手分别握着那两位长辈的手,早在春天时候,他便被这两位认作了义子,视同己出。
两位长辈无力说话,他们不想让孩子担心,于是脸上勉强勾出笑意,转眼却又被痛苦覆盖。
屋外传来踏雪声,百里棋仙满身沾雪跑入房间,道:“阿弟,药熬好了么?”
“还没有。”小男孩跑到药罐旁,失望地摇了摇头。
兄弟俩看着吞吐的火光,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老医师留下的药中。
良久过去,药总算熬好了。
百里棋仙小心扶起爹娘,小男孩仔细喂服。
这是他们现在唯一可以做的事情。
他们忐忑地期盼着能有奇迹发生。
又过去了良久。
“咳!”
百里棋仙的父亲躺靠床榻,颇为有力的咳嗽一声,面色忽然红润了许多。
兄弟二人眼睛发亮,霎时觉得整个房间都鲜活起来。
“呵...”
父亲终于笑出声,他看着那一大一小,不放心道:“棋仙,以后要自己做决定了,还好,还好,你们都很懂事。”
“爹,您说什么呢?您看起来不是好多了么?您好好休息,不要乱讲话啊!”
“阿爹,我扶您躺下。”
父亲笑着摇头,他想要保持住微笑,但剧烈的疼痛不过消停了两句话的光景,便以更剧烈的方式反扑全身。
他保持不住微笑了,面目扭曲起来。
他还想再同两个孩子说几句话。
一句也好。
一字就好。
可他支撑不住了,闭上了眼。
呒——
碳炉中的火光不甘心地跃动,逐渐消弭。
这时,那性格温婉的妇人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兄弟俩的脑袋。
她疼极了,但却抑制住,不让自己露出痛苦的模样,她浅笑嫣嫣,就跟小男孩第一次见到她时相同的浅笑。
她无力说话,只好看着百里棋仙,以口型嘱托道:
“孩子,照顾好弟弟。”
她歪头睡去,脑袋没有重量地往下滑。
她大约是累了。
当啷!
小男孩怔在原地,泪水模糊了视线,手中的陶碗摔在地上,百里棋仙跌倒瘫坐,手被碎片()
刺破,鲜血缓缓流出,他恍若未觉。
仿佛琉璃破碎的声音,在房间回荡着。
外面的风雪,傲慢回应。
院内几棵母亲种下的梅树,在白皑皑中显出数十朵梅花来,晶莹透光,赫赫盛放,骄傲如火,明媚如春。
.........
腊月二十九。
风雪淹没了城郭。
感染瘟疫者,没有一个等到除夕的冰天雪地。
便也等不到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