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昭昭闻言,满眼好奇,“你请教的什么是我不能听的?”
凌降曜眸子转来,眉眼一压,瞬间凌昭昭就瘪了瘪嘴,“好嘛!我走就是了。哼,真当我稀罕听……”
说着,她灰溜溜地起身离开。
不过,她不是那般好打发的人,脚步一转,就溜达窗口,侧耳倾听。
她才满脸惊奇地贴上来,头顶骤然传来咯吱一声,凌降曜面无表情的脸出现在上方。
“……我,我路、路过……嘿嘿……”
凌昭昭挤出一抹笑,嘀嘀咕咕地就要跑开。
凌降曜冷笑一声,突然像是想到什么,骤然唤住她。
“等等。”
凌昭昭脚步一顿,不情不愿,“你还想怎样啦!我可告诉你,你再欺负我,我就告诉娘了。”
哼哼,她现在可是有可告状的人了!
凌降曜嗤笑,“你事事不听话,娘肯信你的鬼话才怪。”
且不说放着大好的萧疏隐不肯嫁,光是她偏生想嫁给沈隽意,本身就有……
他骤然一顿,漫不经心道:“娘现在在驿站表哥处帮着认亲,可没得功夫听你诉苦。”
闻言,凌昭昭眼眸一亮,这回也顾不得跟凌降曜赌气吵闹,提着裙踞,匆匆忙忙地就往外跑。
凌降曜嘴角的笑容一敛,慢慢用棍支开窗扉。
赵姝妍正让心腹丫鬟下去守着,大开着门扉。
她娉娉婷婷地走到茶桌边,揉开一饼茶叶,撒入茶壶内,又往里加入干苹果和桂花,然后才融融倒入热水泡开。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妙的果香味。
她嘴角噙着笑,见凌降曜走来,挑了挑眉。
凌降曜的样貌兴许不如沈隽意的出挑,但到底是锦绣堆里养出的富贵骨,自有一番风姿。
而往往气质比容貌更醒目。
更何况,凌降曜从来都爱锦衣玉带,一身的奢靡贵气,自不是青衣薄衫的沈隽意能比的。
赵姝妍倒了杯茶水,又往茶杯里放了半颗蜜饯,推了过来。
“坐。”她指了指,“尝尝。”
凌降曜深吸了口气,看着碗里浮浮沉沉的蜜饯和黄橙色的茶水,“婶子又新学了茶艺?”
“从古书里翻出来的,前朝最是流行的点茶。我就试着复刻了几样,这个是新样桂花苹果蜜饯茶。”
凌降曜:“……”
他从善如流地端起抿了口茶。
“如何?”
“上好的普洱,回甘隽永。”
赵姝妍见只提主体,便明白了,笑道:“难得看你来寻婶子,是遇到何事?云麓书院的事情我听说了,我且去与我兄长说上一声,定是不会叫人为难你的。”
凌降曜满不在乎,“我并不在意这个。”
“我自是知道。但人生在世,最为难得是,就是要有个好名声。”赵姝妍慢慢地啜了口茶水,“恶名如跗骨之蛆,便是你真好,亦是无人信你。但若有好名声加身,便是你坏如骨髓,自有人与你同仇敌忾。”
她的指尖摩挲着滚烫的白玉杯壁,嗤笑:“这世人皆是汲汲营营,沽名钓誉之辈。”
“那就有劳婶子了。”凌降曜敷衍地拱手。
赵姝妍:“你来寻我,定不是为了这种小事吧!让我猜猜,是与那新认的表亲有关?”
其实她对凌降曜的变化早看在眼中,还在他会如何行动,没成想他第一站竟是来找自己。
“府中都说三婶温婉木讷,而在我看来,三婶是上善若水,乾坤自在心。”
凌降曜夸道。
“我()
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哪里的当得起乾坤二字。”赵姝妍摆了摆手,“咱们婶侄,倒不必讲这些虚的,你且说就是。”
“三婶似乎一早就对沈隽意的身份有所察觉,在第一次在上官府中见面之时,您就知道他的身份了吧!”
他用的是陈述句。
赵姝妍不置可否。
“你想问的是这个?其实这件事,你娘亲肯定比我更加清楚的。”她委婉提醒,“你与你娘感情素来好,你命人昨夜吊了一晚的药膳送去,孝心可嘉。”
这本是很普通的一句话,但仔细听来就颇为刺耳。
至少对于凌降曜如是。
他娘对着口无遮拦的凌昭昭兴许还有些遮掩,但对着他,素来盘算都不会避开。
但这回他几乎是明着去挑明,平阳公夫人却不曾接茬多言。
他是不喜沈隽意的。
平阳公夫人对他了解颇深,如何会听不出他话中意味。
可饶是如此,依旧藏藏掖掖。
凌降曜眸色沉了沉,素白的手指拂过透亮的杯壁,慢慢道:“对着三婶,我也不说那些虚的。我不喜欢沈隽意,亦无法认可他为自家兄弟。”
“哦?”
赵姝妍惊诧挑眉。
“是因为上官鸿那件事?”
“……算是吧。”
凌降曜不欲将那些第六感的事情说出来,没得叫人耻笑他如妇人般神神叨叨。
“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而且,”赵姝妍意味深长,“你娘待你是真的感情深厚。”
这句话并非虚的。
昨夜虽然凌崖迟半句口风都没漏。
但赵姝妍跟他夫妻多年,如何猜不透他的心思。
凌崖迟此人看着离经叛道,风流潇洒,其实最为重情义。
若非大嫂说了声什么,如何能令性情洒脱的他恼怒愤恨,今早更是怒气愤愤地离开。
他们以为能瞒过许多人。
但这一波赵姝妍站在最高层,自是能根据情况倒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