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华俊原本便是想通过嘲讽来试探邵曦的反应,却不想被邵曦软绵绵地给嘲讽了回来。既然你说是薄酒素菜,那便是薄酒素菜,明摆着是一桌奢侈的酒宴,偏要说你勤政爱民,治理有方,实际上却是在暗中讽刺你贪赃枉法,鱼肉百姓,敲打的意味甚浓。
被邵曦这番一半明一半暗的嘲讽贬损,搞得赵华俊一时面色尴尬,不知如何应对。
此时,他已明显感觉到邵曦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角色,哪怕是在言语上有所冒犯,也会立刻遭到反唇相讥。由此可见,面前的这位邵大人是一个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之人。
对于不好相处,难以拿捏的上司,那便要改变策略,采取阿谀奉承,贿赂并行的方式。从之前赵兴处得到的消息来看,面前的这两位京都来的大人似乎并不是什么两袖清风之辈,看起来倒像是揽权纳贿、政以贿成之人。
不管是权力还是财富,只要人有欲望,那便可以收买。可以被收买的人从某种程度上就等于可以被控制,只不过每个人的价码不同,控制起来的难度不同罢了。
面前的这位大人看起来应该是属于那种价码偏高,不太好控制的人。不过不要紧,对于赵华俊来说钱财并不是问题,无论你多难讲话,只要有一个价码在那里,一切事情便都好说。
你觉得自己贵,那就要拿出贵的道理来。此时,赵华俊正是想验证这位邵大人到底是贵在哪里?
“邵大人真是谬赞了,下官实在惭愧,这余江郡能够富甲一方,也并非下官之功,只是下官运气好罢了,摊上了这么一块肥美之地。邵大人能体恤我等这些地方官员的不易,是邵大人宅心仁厚,待人宽和,下官代余江郡的各级官员感谢邵大人的体谅。”
邵曦一听这话风,“哎呦!你这是改变策略了!见拿不住我,便开始捧我了,我哪里是那样好讲话的人?不找上你一点麻烦的话,你岂不是觉得我这个人很容易拿捏?”
“哼!赵大人的形容不太恰当啊!这宅心仁厚,待人宽和八个字可与本官没有半点关系。才刚到你余江郡便被地方上一个小小的管事刁难,还差点被人毁了我在余江郡的产业,更是险些被人拿进府衙严刑拷问呢!你赵大人对这余江郡的治理还真说得上雷厉风行,手段了得,本官都险些沦为你的阶下囚啊!我这个人比较记仇,也不是太好讲话,此事我想请赵大人给本官一个解释,若是这个解释不能让我满意的话,恐怕本官也要代圣上行事了。”
赵华俊此时心中开始打鼓了,心想着这位大人还真是有点软硬不吃啊!拿捏不了他,如今这马屁好像拍得也不到位,搞得人家不开心了,一开口就要动用皇权了。
虽然这“敬承司”的官员的确是不好惹,但眼下看来这位邵大人手中可能不止是只有“敬承司”的权力,这一句“代圣上行事”便证明此人应该是身负皇命,看来要再试探一下。
“哎呦!邵大人千万息怒,此事我已听余水县令与我讲过,的确是下官驭下不严,下官已斥责了那赵兴,至于开罪了邵大人的那个赵二,虽与下官也是本家,但下官绝不姑息,已责令赵兴对其严加惩治,终生不得再用。此事说起来也是一场误会,还恳请邵大人多多海涵。刚刚听闻邵大人说,您在这余江郡境内也有产业?下官的确是孤陋寡闻,消息闭塞了。不知大人此趟前来余江郡是()
为公事呢?还是为私事呢?下官也好因应而行。”
邵曦心中暗暗发笑,看来现在攻守易行了,一听说自己身负皇命,对方马上就怂下来了。不过还想在言语上对自己进行试探,也是时候好好地威慑一下对方了,让他明白不要以为自己是地头蛇便能掌控形势。
“本官此次是亲受圣上之命,以钦差的身份出使南赵国。不过,临行前圣上还给了本官另外一份差事,那便是可私访监察沿途各个州、郡、县官员是否有贪赃枉法,私增税银,任人唯亲,欺压百姓的行径。一旦发觉,无须查证,本官可自行处置,皇权特许,可先行而后奏。”
邵曦这话说得句句不提余江郡的赵家,却句句不离他们赵家。很明显就是在警告赵华俊,别以为你们干的事情别人不知道,也别以为我手里没证据就不能拿你们怎么样!一个“皇权特许,可先行而后奏”就能把你们余江郡的赵家拿捏得死死的。
赵华俊一听此言,感觉自己汗都下来了,原以为只是如从前一样,京都下来那么两三个官员到这里来走走形式,拿点好处。却不想,眼前的这位竟是当今圣上钦派下来的,而且看起来还不是那么太好说话。
不能得罪!这次来的这位可不同寻常,无论如何都绝不能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