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赎罪新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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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One 不眠的七夜 Sleepless nigh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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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话说回来妖精可真是美味呀,它们的身体中可是富含魔力呢!”

“······恶心。”亚摩斯冷漠地看着阿奇帕德伸出舌头贪婪地舔舐手中的残留物。过了很久后,他才给出这样一个评价。不过,阿奇帕德似乎没有听见亚摩斯对他说了什么,因为他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站在不远处的梅西尔身上。

好了,该开始了。

“梅西尔,这一切对你来说真的有意义吗?”那个神秘的声音再一次在梅西尔耳边响起。不过,这一次的说话声中似乎带着无奈和疑惑的情绪,但是这并不影响梅西尔继续用匕首在手臂上增加伤口。她现在因失血过多而感到有些眩晕,同时她眼前的景物也因此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我不知道这一切到底有没有意义,但是如果是为了妈妈的话,死掉也没关系。”

为了,赎罪。

在过了很久之后,梅西尔听到那个声音发出的极为沉重的叹息声,像是在为什么感到悲伤一般。

突然,梅西尔感到空气中有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闪过,随后她感觉胸口似乎被谁用力地推了一下()

。没有任何痛感,只是感觉有寒冷的风从自己的胸口穿过。最后梅西尔在脚步虚晃了一下后无力地向前倒去,大量的鲜血在地上肆意的蔓延开来,甚至沾湿了她的脸颊。

“······父,父亲,为什么?”

“哈哈哈哈······站在祭台上,所有的人都是献给恶魔的祭品,包括你,我的女儿。”亚摩斯似乎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而他在梅西尔倒下的时候终于忍不住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他可以为了自己最爱的人牺牲自己所有的一切,甚至就是牺牲掉自己的孩子,他也愿意。

“啊啊啊啊啊!亚摩斯,你这个混蛋!!你居然敢欺骗我们!!”

“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亚摩斯!!”

“你这个恶魔,居然把我们作为祭品!?啊啊啊啊,不要,不要过来!”

“亚摩斯,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想要挽回的一切,最终都会变为俯视深渊的绝望!!”

当这些信徒意识到不对之后,他们立即丢弃了手中的物品转身逃跑······但是,他们逃的还是太晚了······

不知何时,祭坛上开始起了弥漫仿佛混杂了各种晦暗颜色的诡异瘴气,这些瘴气凝聚成了畸形但却又极其有力的利爪的形状。随后这些利爪像一只只饥饿的野兽一样向那群逃跑的信徒扑了过去,一时间鲜血飞溅,血液在地面上泼洒出了诡异的形状,肉体被撕裂的声音以及骨骼被折断的古怪声响充斥在整个废墟内。

那些被信徒们丢弃的沾满了鲜血的乐器居然自己演奏起了低沉而悲伤的音乐。而在音乐中,似乎可以听见无数人在窃窃私语。

“沙沙沙······”

梅西尔清楚地看见在地上肆意蔓延开来的血液中钻出了无数细小的花苗,那些花苗迅速的生长结苞,最后开出了漆黑的百合花。而那些百合花内原本是花蕊的地方正转动着黑白分明的眼球,而在眼球的瞳孔深处有一张没有牙齿的嘴。

漆黑的花在窃窃私语。

“我不会让你死的,梅西尔。”奄奄一息的梅西尔感觉到有一对宽大而温暖的羽翼轻轻的搂住了自己,随后那个神秘的声音十分焦急地对她说道。

“啊······”梅西尔无力地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但她的嘴唇在翕动的时候却并没有发出声音。

“咔咔咔······”地面细小的石块突然间颤动起来,随之而来的便是大地剧烈震动,在场还活着的几个人都听见了地面碎裂时发出的巨大轰鸣声。狰狞而尖锐的黑红色岩石从开裂的地面下升起,像是突出的怪物的牙齿一般。

空气莫名变得沉重而粘稠,甚至让人有些难以呼吸。刚刚还在的月亮被厚重的云层所遮挡,而很快,有什么东西滴落在了正焦急等待着恶魔出现的亚摩斯的脸上,他有些不耐烦地伸出手抹掉了脸上的异物,但当他看向自己的手掌的时候,他突然愣住了——因为他发现手上居然有一抹混杂着漆黑铁屑的猩红液体。

很快,亚摩斯敏锐地察觉到周围安静了下来,但不是那种还残留着风声以及其他事物所发出的声响的安静,而是那种所有声音都被抹消了的死寂。

当第一滴铁与血之雨滴落下来的时候,亚摩斯又再一次听到了声音,那是密集而粘稠的血浆砸落在地上所发出的类似于雨声的奇异声响,而这一次却没有一滴雨落在亚摩斯、阿奇帕德或者其他曾经活着的东西身上。

当雨点砸落在地面上之后,闪着金属光泽的铁之枝从地面上快速的生长了起来,并在极短的时间内占据了几乎地面的每一个角落。无处下落的猩红液体落在了那些修长锋利的枝条上,并在蒸发后散发出了一股神秘的芳香。

“哎呀,现在我们可只差一步就成功了!接()

下来就要靠亚摩斯大人您了呢!”站在亚摩斯背后的阿奇帕德狞笑着从袖中抽出了匕首,并将它猛地刺入了毫无防备的亚摩斯的背部,随即他把还在发出微弱呻吟的亚摩斯狠狠地推入了祭坛内。

“这就是神所希望的吗?真是丑陋至极。”穿着兽皮斗篷,有着人类男性那样英俊的外表,但头上却没有头发,只长着各种各样犀角,甚至其中一对弯曲的犄角遮住了双眼的怪物站在一根破损的大理石柱上,对着脚下的景象感叹道。当风卷起他的斗篷的时候,可以清晰的看见他那原本是脚的地方,被黑山羊的两只后蹄所替代。

最初也是最古的恶魔,梅菲斯特?费勒斯,他在感觉到死人之国被人打开后就立即赶到了这里,然而他所看见的却是这样如末世一般的惨状。

“没那么简单,死人之国的门只是被打开了一条小缝而已。如果完全打开的话,那群家伙应该会蜂拥而出吧?”

“荆棘鸟,你居然在这个地方。”梅菲斯特在听见自己所熟悉的声音之后低下头去,他在那条因为地面崩塌与震荡而产生的缝隙旁看见那个本应该死去的少女从地上站了起来,并且对方还抬起头来与他对视。

梅菲斯特从少女的眼瞳中看见了正在缓慢转动着的白色的荆棘之环,同时他注意到,少女胸口上甚至已经露出了断裂的助骨的伤口上正在蠕动的白色的荆棘,然后那道伤口就这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修复起来。

“现在的情况比我想象的糟太多了,最主要的是死人之国的门的确被打开了。明明不太可能成功的,难道是那个家伙搞的鬼吗?”梅西尔,或者更应该被叫做荆棘鸟的家伙在无奈地说着话的同时用手捂住了口鼻,以防自己吸入那些飞扬在空气中因铁之枝碎裂而产生的黑色粉尘。而此时她手上的伤口中钻出了洁白的荆棘枝条,这些枝条缠住了被切落的手指,然后将它们与手掌重新相连。

地面异常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神庙历经百年的大理石地板连同上面的图案早已碎裂,那些矗立的石柱一根接连着一根的倒塌在地面上,然后在颤动中断裂成数截。

大地的呻吟声,铁之枝碎裂时发出的刺耳的声响,还有从那条深渊中涌出的由各种晦暗颜色混杂而成,被称为“魔瘴”的瘴气在地面上游动着。这些瘴气在地上爬动时,发出了类似于无数虫子在地上攀爬的细碎声响。

“当深渊被打开,恶臭污秽的烟冒出,那就像从火炉中升起的欺骗和虚妄,罪恶和忧愁,黑暗和堕落的烟尘,蒙黑日头,雾遮大地。”地面的震动不知何时停歇了下来,阿奇帕德坐在一根倒塌下来后滚落到了祭坛外的石柱上,仰头吟诵着一首诗。

那些从在半空中渐渐散去的魔瘴中,飞出了无数大大小小的影子,它们像是蝗虫,却长着蝎子一般的尾巴。这些来自于死人之国的蝗虫汇集在一起后便飞向了远方。但即使它们的身影已经消失了,铁与血之雨所组成的雨幕中,也依旧传来了它们翅膀扇动时发出的万马奔腾般的轰鸣。

“邪恶的蝗虫从烟雾中飞临地面,被赐予陆地上蝎子的可怕力量。这些地狱蝗虫的模样,好像预备出战的马,顶着仿金的冠冕,狰狞的男人脸面。长长的须发飘在脑后,口中的利齿如狮。胸前附着铁甲,展翅飞行时,如万马狂奔轰鸣可怕。”荆棘鸟伸手接住了一只似乎不准备离开的蝗虫,与它那双满含凶恶的眼睛对视,然后在它用蝎尾蛰中自己之前将它狠狠地甩到地上,并且一脚踩了上去:“梅菲斯特,你到这里来是要强行关闭这条深渊吗?”

“不,我很快就会离开了。去更远的地方旅行,这世界会变成什么样,我是不会管的。”

“哦,你还在找那个家伙吗?”

“哼,闭上嘴没有人把你当成哑巴。”梅菲斯特才刚说完话,他就听见了某()

种怪异的声音正以深渊为中心向着四周扩散开来。那是死人之国的恶魔们的私语,从未有过的漆黑光芒突然从深渊中狂涌而出,并化作了无数如蛇一样扭动的光线,以极快的速度奔逃向了远方。

在越来越多的魔瘴、蝗虫和黑色光芒从深渊中涌出的同时,一些巨大扭曲且形状过分古怪而狰狞的影子也从深渊中升起,化作了如野兽一般的利爪。那些巨大的爪凝聚起来后瞬间就将尖锐的指爪插入了地面的缝隙之中,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的浮木一般。然而深渊中似乎有什么不明的力量束缚着这个看不见全貌的怪物,每当这个怪物用利爪抠住地面的缝隙,想要将自己位于死人之国内的身体拖出的时候,都会被一股巨大的力量重新拉回到深渊的边缘。

这样的重复导致那些爪不断地在地面上犁出狰狞的爪痕,就像是疯子在墙壁上留下的杂乱而疯狂的抓痕一样。怪物在发出了鲸鸣一般悠长而孤独的呜咽后,从深渊中探出了更多的爪来在地面上胡乱的抓挠着,甚至掀起了大片的碎石灰尘和那些铁之枝的碎片。

“糟了,可妮莉雅的尸体······”狼狈躲避着巨大碎石的荆棘鸟突然注意到盛放着梅西尔母亲尸体的石棺被怪物的一只爪抓起,并且举向空中。而正当她准备冲上去将尸体抢夺回来的时候却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是一直在旁观着的阿奇帕德。

“现在可不行哦,我可不会让你阻止仪式的。再过一会儿的话,那个家伙就出来了。”阿奇帕德笑道。

“混蛋,你给我让开!!”荆棘鸟一边对冲她摇着右手食指的阿奇帕德怒吼道,一边张开了握成拳头的右手。漆黑的荆棘枝条从她的手掌中钻出并缠绕成了一把极其简陋的长剑。她想要将长剑刺向了阿奇帕德的胸口,然而阿奇帕德却轻易地侧身闪过,并随手抓住她的手腕:“所有的一切都是安排好了的,是无法改变的哦!你难道要违背神的意志吗?”

“即使有神存在,我也不会按照祂的想法来做的。”

“嚓!”

荆棘鸟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将另一只手中的短剑刺向阿奇帕德的腹部。这一次她成功了,而阿奇帕德也如她所希望的那样松开了抓住她的那只手,然后用双手捂住了不断涌出血来的腹部。荆棘鸟则趁此机会从他的身边跑过,冲向了与石棺碎片一起下坠的可妮莉雅的尸体。

“明明知道什么都不会改变,为什么还要这样努力呢?哦,我忘记了,你最初就是想像人类一样啊,荆棘鸟。”阿奇帕德用一种既疑惑又嘲讽的目光看着荆棘鸟努力奔跑的背影,之后他移开了捂住腹部的手。于是插在他腹部的短剑掉落在地上——其实他并没有受伤,因为衣服上没有一丝破损的痕迹。

在沉默了一会儿后,阿奇帕德脱去了穿在外面的漆黑长袍,露出了他那件修身的漆黑风衣和其内那件浆得很硬挺的白衬衫以及裤线笔直的礼服长裤,在他风衣的长摆上用金粉描绘着各种各样的眼睛,而且那些眼睛的眼珠居然在无意识地转动着。

“哎,现在全身都舒服了,果然还是自己的衣服比较好。那么,最后会怎么样呢?”阿奇帕德在随意地拍拍自己的衣服后自语道。

“我想你是不能看到你想要看见的结果了。”梅菲斯特低下头看着将双手背在身后,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的阿奇帕德,然后这样对他说道。从他这个角度看去,他可以看见阿奇帕德风衣上那些只有在特殊的角度。才能看见的百合花的暗纹,而那些由金粉所描绘出的眼睛,正处在那些百合花的中心。

“虽然我很想知道你是从什么地方了解到这些花的,但是现在,我觉得你应该先让你远离这里比较好。”

“喂,你确定要怎么做······”

梅菲斯特在这个小丑开口说话之前伸出了自己()

长着极其尖锐的指甲,只有四根手指的手在空气中画出了一个古老而奇异的符号。于是阿奇帕德在凭空消失在了空气当中,他被强行送回到了之前与梅西尔相见的地方,那里与这边起码相隔了几千米。

“这是唯一能为你做的事情呢,荆棘鸟。接下来的话,应该就是那个少女的事情了吧?”梅菲斯特俯视着接住了可妮莉雅的尸体,但却被石块压住了脚的荆棘鸟,然后他喃喃自语道。随即他在拉起了背后的兜帽的同时从大理石柱上跳下,而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晦暗的魔瘴和天空落下的铁与血之雨中。

“哎呀,哎呀,真是倒霉透了!没想到那位恶魔也会到这里来呢。”阿奇帕德有些苦恼地站在长满了铁之枝,只剩下一部分焦黑残骸的木屋废墟中,而在闭上眼睛的时候,他依旧可以听到那个怪物所发出的悠长的悲鸣:“如果我不去抓住那个恶魔的话,会发生什么事情呢?哎,总之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呢。不过,这似乎让一切变得更加有趣了。我也厌倦的“恶魔追随者”这样的身份的呢······那么接下来,就是成为一个魔法师或者欺诈者好了。”

“干脆从现在开始重新编写剧本好了!现在,要根据突发状况的实时调整计划了。虽然有点麻烦但是太有趣了!”阿奇帕德在兴奋地自言自语的同时将双手的手指交叠起来,之后他突然张开双臂发出了很大的声音:“对了,不如做一些有趣的事情?反正这场戏剧上演之前还有充裕的时间,来试着找点乐子好了!”

“梅西尔,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的话,妈妈是不会阻止的。”

妈妈的声音,好温柔······

“我可能永远都只能呆在床上了。所以梅西尔,如果你决定好了哪一天要去外面更广阔的世界看看的话,就不要再回来了。去找了一个你觉得更好的可以留下来的归宿吧!如果梅西尔你做错了事情的话,要想办法弥补哦?”

“我知道了。”

回想起了很久以前自己对母亲的承诺。

活下去,活下去······不能死······从未有过的强烈愿望使得都梅西尔本已经要归去的灵魂重新回到了身体里,她用手死死地攥住了那些百合花的茎叶,随后猛地睁开了眼睛。

铁与血之雨已经停歇了,在一片充满了铁之枝的废墟内还竖立着七根残破的大理石柱,而这七根大理石柱上各自站立着一个似人的身影。他们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还被大理石柱压住了右腿,基本上无力动弹的梅西尔身上。

这一幕仿佛是用最绚丽的色彩和最狂澜的笔触所描绘出的一幅画作,但任谁也无法想象到这样的景象。

“这就是那个打开了深渊的人类吗?”

“看上去灵魂很美味的样子。”

“似乎也不是完全的人呢······”

“只有一个人呢,这是要我们互相竞争的意思吗?”

“不,我们要尊重她的选择。”

七个恶魔在低声交谈,而梅西尔则一直仰头看着那些恶魔。她偶然间低下了头,看到了不远处石块间自己的怀表,在表面如蛛网般的裂纹下镂空的指针定格在了午夜的十二点十二分上。

“人类,你的愿望是什么?”这时,七个不同的声音一起响起,就如同青铜钟被敲响时发出的宏大而沉重的轰鸣声,而每个声音中都带有不同的感情。

我的······我的愿望吗?没想到最后能实现愿望的居然只有我,真是有点可笑呢!梅西尔一边嘲讽着自己和那些为了现在这一刻而死去的人,一边向着站在石柱上最中间的那个人伸出了自己沾满鲜血的手:“我啊,我希望······”

神对愚昧的人类降下的惩罚,七天七夜不休的铁与血之雨,代表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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