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我!”尤葛纳耐着性子回答道。“王城治安官,尤葛纳-就是我!”
“好的。那么,治安官大人肯定是依据尊贵的欧尔津国王陛下的旨意,审理此案了?”
“当然!”可是,治安官大人的眉头紧蹙在一起。人们都能看得出来,尤葛纳大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老人却像是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伸出一只手:“拿来,我要看看。”
“什么?”尤葛纳明显有些生气,可是他却不知道老头儿要让他拿什么出来看看。“老头儿,法庭可不是任你戏耍的,你可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心!”
“可是,”老人仍然笑着。“我只是想看看陛下亲自颁发的那道旨令,好让我相信,高山国的法律的确值得我的尊重。这不是什么难事吧?就在刚才你不是还让你的士兵在宣读吗?拿来让我老头子看看吧。”
人们都惊讶不已。这个老头儿果然胆大非常。
尤葛纳明显又犯了难。虽然没有先例,那些他见惯了的罪犯们,站在法庭上无一不战战兢兢,嚎哭失声,还从没见过要当堂验证法律文书的犯人呢。
可是,令首都治安官为难的是,犯人的要求似乎也并没有被他所信奉的法律所禁止。他偷偷扭头看着观礼台上的国王。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国王陛下的耐心,显然并不比他的治安官更多了。他双手支撑着面前的桌子,身子前倾,两只眼睛露着凶光,正死死盯着他的治安官。
尤葛纳不禁浑身颤抖。可是,他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了。他惴惴不安地挥挥手,于是,他的士兵把手捧的国王的敕令,交到了犯人手里。
犯人的请求果然不是为了戏弄治安官大人。因为他真的在仔细观看着,还双手捧起,对着阳光,眯着眼睛,前后左右,翻来覆去,看的十分认真。
他的举动在几乎所有人眼里,都是古怪和不可理喻的。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尤葛纳立在一旁,也是一脸的诧异。
只有格雷恩仿佛明白了一些。虽然他并不知道长老会在那道国王亲手书写的敕令上发现什么,可是,长老也一定是事先就已经谋划好了。拿到那道敕书,就是他的目的!
可是,他到底在看什么呢?
格雷恩死死盯着长老。他的脸色可怕,呼吸急促,连身边看到的神情万分诧异的特林维尔,都有些微微吃惊了。
看到那个哆哆嗦嗦的犯人依旧没有把敕令还回来的意思,尤葛纳呵斥道:“老头儿,你看够了没有!”
老头儿轻轻点了点头,把羊皮敕书卷起来,握在手里。
“我已经看完了。我已经完全确定了。”
治安官大人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他说道:“早这样,不就省事了吗!好了,老头儿,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呢?”
“没错,治安官大人。就像我之前质疑过的那样,我更加确定了—这个法庭是非法的,根本没有资格审判任何人!”
巴布科莱的市民们愤怒了!他们仅有的那一点儿对犯人的同情,瞬间就随着他的狂妄和傲慢,烟消云散了。他们纷纷向前拥挤着,挥舞着手臂,发出阵阵怒吼。
无论如何,他们此时都应该维护的是阿波多利的尊严!面对赤裸裸的挑衅,是一个真正的巴布科莱人所不能容忍的!
连格雷恩也被震惊了,也更迷惑了。难道长老所说的秘密,足以质疑法庭的()
合法或者公正吗?
可这难道是凭着他一句话,就能做到的吗?
最不能忍受而跳的最高的,还是治安官尤葛纳大人!他面色血红,气得头晕脑胀。
“住口!你这个老疯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太放肆了!现在,我还要在你的身上,再加上一条藐视法庭的重罪!你完了!老头儿!”
这次,暴跳如雷的治安官大人的正义之举,受到了所有正直和热爱阿波多利的人们的全力支持。他们大呼着尤葛纳的名字,怒气冲冲。王城治安官听着人们的欢呼声,感动地几乎要晕过去了。
特林维尔急的用还绑着的手,使劲儿拉着格雷恩的衣袖,“格雷恩,怎么办?长老看来一点儿都不了解巴布科莱的人们,他要是还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我看我们都要被这个糊涂老头子害死了!”
格雷恩已经恢复了平静,他严厉地瞪了特林维尔一眼。特林维尔虽然急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却不得不闭上嘴,只是不住地摇着头。
“特林维尔,要相信长老。也许,现在还不是说出他最后秘密的时刻。我的朋友,无论任何时候,我们都要坚定地互相支持,互相信任。这才是我们来到王城而无所畏惧的根本所在。”
阿卡阿卡也说道:“是啊,主人。让我们再等等看吧。长老从来都不会欺骗我们的。他说有办法,就一定会有办法。”不过,他望着广场上群情而起的人们,还是不禁直咂舌。“唉,眼前的这个场面,希望长老事先最好已经有了防备。要不然的话,那我们可就真要被巴布科莱人们的热情给害惨了!”
“且慢,且慢。”
白头发白胡子的犯人好像根本没有被台下人们的愤怒所干扰,他依然稳如磐石,笑容依旧。
尤葛纳因为受到市民们的支持,顿觉信心和勇气倍增,腰杆儿也挺了起来。
“老头儿,你还有什么话说?”
“治安官大人,看过这道敕令后,我有个问题想向您请教。”
治安官大人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可是愤怒的王城却先不答应了。
“别听他废话了!快把他绞死!”
“对!这个老头儿太坏了!”
“治安官大人,千万别放过这个囚犯!”
尤葛纳挥挥手,示意他感激市民们的支持和厚爱。
“巴布科莱的市民们,亵渎我们神圣法律的恶人一个都不会逃脱—我以国王陛下赐予我的权力向大家保证!可是,法律不只是为了惩罚那些罪犯而存在。让他们罪行昭彰,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痛心疾首,临终时忏悔,也是法律威严之下的仁慈。即使这个犯人犯下过滔天的大罪,可是,他有为自己辩护的权力,直到被正义击溃。”
“说的太好了!尤葛纳大人!”
巴布科莱的市民们好像重新认识了他们的治安官,在他们眼中,一向被取笑轻看的治安官大人,今天屹立在高台上,显得如此高大英武。
“说的太好了!尤葛纳大人!”犯人由衷地赞叹着。治安官大人当然不会被一个犯人的逢迎吹捧就得意忘形起来,可是他的脸也是真的红了。“可是,我质疑的并不是高山国的法律。”
“你在说什么?”尤葛纳疑惑地问道。
众人的注视下,长老拄着拐杖,走到高台正中,面对着所有的人。
“巴布科莱的市民们,这道敕书,是假的!是伪造的!”
特林维尔差点儿跳起来,他死死攥住格雷恩的手。可是格雷恩只顾着扭头看着大观礼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