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这可真是做贼的遇见了劫道的——赶巧了,我随便打个电话就能遇见这次的死者家属?
“怎么称呼啊?”我收起了脸上的笑容,换上了工作时的不苟言笑,“我叫林之中,是上面安排我们过来的。”
中年男人和我握了握手:“我叫方旭,等会我带你们上楼,现在先挪车。”
说罢,那方旭上了雪佛兰,和小白换了个车位后,就想带着我们上楼。
我和小白对视了一眼,从副驾驶拿出了工具,戴上了口罩手套,稀里糊涂的跟上了他。
要真是说起来,这次出车算的上是诸事不顺,既堵车,又没找到好的停车位,随便打个电话还把死者家属给叫了下来,搞的我和小白戴口罩手套都是匆匆忙忙的,好像两个业余选手。
不过好在,这方旭似乎没怎么在意我俩的小失误,只是沉默着进了电梯,要不然这事传到我们上司那,最少也得挨顿骂。
“方先生。”电梯里,我见方旭按了十三层,有些纳闷的问道,“我冒昧问一下,走的是你什么人啊?”
还真不怪我这么问,这一趟拉尸实在是太不对劲了,按理来说,我们进了小区就应该能看见灵棚之类的摆设,就算这些都没有,最少也得放个丧曲吧,怎么这里风平浪静的,一点丧事的动静都没有呢?
“等会进屋了,你就知道了。”方旭这人还挺神秘,什么都不愿意说。
如果是以前,我还真就没心情问他,可现在不一样了,上个月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我实在是没法再像以前那样盲目自信,方旭越是什么都不说,我越觉得有蹊跷。
到了十三楼,方旭有些颤抖的打开了门,对着我和小白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我们进去。
我和小白又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这算是怎么回事啊,只能是满脑袋黑线的走进了屋子,简单的四下打量了一遍。
作为被小白家装饰雷过一次的我,再看其他人家的屋内摆设,怎么看怎么正常。
虽说眼前的客厅中,花圈纸人摆了不少,可说到底,那都比不上黄符铜钱剑来的震撼。
只不过,我有些不太明白,客厅里放了一张突兀的空床,还是白枕头白床单白被子,这是啥意思?
给去世之人准备的吗?
那……人()
呢?
“直接进来吧,不用换鞋。”
方旭还算客气,把我们请进了屋子,让我们坐在沙发上,又给我俩倒了杯水。
我有点尴尬,东西看了两眼,方旭家里的两室一厅全都尽收我眼底,所以我很肯定,眼前这屋里除了我们仨以外,根本就没有人。
“方先生,我们是来工作的。”我想了想,还是刻意隐晦的表明了我的意思,“你看看,我们应该做点什么?”
“是这么回事。”方旭叹了口气,扫了我和小白一眼,“我给殡仪馆打电话来拉的人,就是我。”
“咳咳。”就算我没喝水,也还是被他这话给呛了嗓子。
我是真没想到啊,入行三年以来,我见识过大大小小离奇的事也不少了,从来都没听说,入殓师开灵车拉尸,要拉一个活人。
“方先生,你别开玩笑了,你应该知道我们是干嘛的吧?”
“我知道,你二位是入殓师,负责拉尸洗尸的。”
“我看方先生挺正常的,为什么要我俩拉你呢?”
“唉。”方旭又是长叹了口气,他坐在一旁的沙发上,望着客厅里摆着的那张白床,竟然流出了眼泪来,“我活不过今晚上了。”
“方先生得了绝症?”
“没有。”
“那方先生是有轻生的念头?”
“也没有。”
“方先生摆明了是想让我俩难堪吧?”听他这样说,我心里莫名的来了点火气,“你一没有绝症,二不想轻生,为什么打电话跟殡仪馆说要拉尸,拉的还是你自己?”